頓了片刻,她又抿嘴輕笑道:“其實這些日子我也仔細想過,如果當初就算是和錦驍哥哥成了親,或許我也沒辦法像楚姐姐一樣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我,就如他自己所說,頂多能與我相敬如賓罷了。”
她這態度的突然轉變倒是讓楚南梔有些猝不及防,而且連稱謂都跟着變了。
正躊躇間,常宴寧已主動將她手指勾住,溫眸相望着道:“楚姐姐放心,自今日後我不會再見錦驍哥哥,也不會再見你,往事如雲煙都讓它隨風散吧。”
楚南梔怔怔的望向她:“你這就想開了?”
“嗯。”
常宴寧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楚姐姐,錦驍哥哥的爲人我是最爲清楚的,他向來言出必行,我相信他定不會負你的,也請楚姐姐這一生好好待他,切莫辜負了錦驍哥哥對你的一片情意。”
“當然。”
楚南梔還是一頭霧水,常宴寧就拉着她往回走:“走吧,我們回去吧,你家的小寶和伯父伯母都還在等着你呢。”
楚南梔心裏納悶得緊。
這就結束了?
本以爲要經歷一場血雨腥風之類的,怎麼和預料中完全不一樣。
不覺間已到得前院,一行人瞧着兩人手挽手還甚是親密的樣子頗爲震驚,不由分說的都湊了上來。
楚南湘帶着四胞胎圍到楚南梔跟前來,審視着常宴寧,小聲詢問道:“大姐,她沒有爲難你吧?”
楚南梔茫然的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這女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宛氏瞧着二人的神貌,心裏不由得一陣竊喜,忙走到常宴寧身前暗戳戳的試問道:“宴寧,你是不是說服楚家丫頭讓賢了?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嫁到林家做將來的平寧王妃了?”
連聲的質問卻並沒有得到常宴寧的答覆。
常宴寧不緊不慢的走到常延珏、紀華珍夫婦面前,跪下身來,恭敬的作了幾次揖,隨後才肯吐露道:
“蒙伯父伯母這些年的教誨和寬容,宴寧卻爲心中一絲執念一意孤行到現在,讓家族清譽受損,宴寧深感愧疚,宴寧不願常氏族人學我一般自私自利,枉顧族規,所以今日宴寧自請出族,從此斬斷塵緣,歸於南華觀中。”
此言一出,立時引得滿院譁然。
常延珏和紀華珍夫婦雖然對侄女這些年的執拗多有怨言,可她並未做出過任何出格之事,僅是不願接受議親罷了。
在他們眼中,她還是個好孩子。
紀華珍心疼的去攙扶她,語重心長的勸道:“宴寧,你不必如此,我和你大伯都沒有責怪過你,議親不順咱們再議就是,橫豎現在你年歲也不過十九,咱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尋到中意的人家,你莫要因爲這樁親事就心灰意冷了。”
宛氏心裏也是懼怕不已,剛剛纔得了兄長的警告,此刻這繼女就想着要出家當道人,這不是存心打自己臉嗎。
她誠惶誠恐的湊上前來,面色鐵青的勸說道:“宴寧,你可別想不開呀,爲娘並沒有逼着你去當姑子啊,你要是不喜歡爲娘往後不再逼着你議親就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成嗎,你可不要害我呀。”
常延赫也嚇得不輕,顫顫巍巍的上前來,急聲斥道:“你這丫頭胡言亂語什麼,這些年你要潛心問道,爲父也依從你了,事事隨你心意,你在家鬧鬧也就罷了,如今還想着跑道觀裏去,你將爲父的顏面置於何地。”
沒好氣的瞥了眼同樣很震驚的楚南梔,他又擔心女兒繼續執迷不悟,趕忙溫和下來勸道:“你要非錦驍那死傢伙不嫁,等他回來我再去勸勸他,哪怕是求他呢。”
這樣說着,又着急忙慌的視向常延珏:“你大伯也在這裏,我定會讓你大伯說服錦驍那死傢伙娶你進門。”
“事到如今父親爲何還是這般自我,你壓根就沒有正眼瞧過錦驍哥哥一眼,又何必再去勉強自己。”
常宴寧神色凜然的視向常延赫,義正言辭道:“倘若父親一開始就誠心接納錦驍哥哥,女兒倒覺得父親至少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如今錦驍哥哥得了功名富貴,腿疾痊癒,你又想着去攀附,甚至爲了一己之私還要拆散他一家,如此做派與市井小人何異?”
“你......”
常延赫氣得一口老血就要噴出,揚起手掌正要打她。
常延珏柺杖徑直攔在了他胳膊下,語氣沉沉道:“延赫,你身爲人父,怎麼胸襟氣度還不如一個小丫頭,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該好好反省行反省?你如此勢利待人,還有何臉面再去提與錦驍的親事?別說是錦驍不答應,愚兄首先就難以接受。”
“兄長......”
常延赫此時腸子都悔青了,萬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不僅失了樁大好親事,連女兒都給搭了進去,氣悶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宛氏急於撇清責任,連忙將禍水往楚南梔身上引,惱羞成怒的怒視着她,怨氣十族的則罵道:“定是你,定是你方纔胡言亂語才害得宴寧心灰意冷有了出家的念頭。”
“宛大娘子,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
楚南梔自己都沒想通常宴寧爲何會突然想着去南華觀。
宛氏這番攀誣之詞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定是擔心被常老責罰。
她漫不經心的瞪了眼宛氏,冷聲道:“且不說我與你家二孃素無交集,今日還是頭一遭見面,剛纔也是應她邀約纔過去和她單獨敘話的,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去南華觀也得是她自己願意才成,難不成我還能將她綁了去?”
這話駁得宛氏啞口無言。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宴寧這丫頭好歹是常家的嫡女,又深得兄長兄嫂喜愛,即便楚家丫頭憑着將來平寧王妃的身份也不敢對常氏族人隨意造次。
難道真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一時間,她又重新變得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