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貴妃也不敢再去提過繼之事,似笑非笑的答道:“原來太皇太后早有安排,倒是本宮自作多情了。”

    表現出的一臉醋意,讓一旁的吳恩榮充滿了警惕。

    他當年雖幫着嶽貴妃入宮,又靠着唐家的勢力讓她在宮中得了勢,可並不希望她多生事端。

    瞧着這苗頭,怕是嶽貴妃想要和平寧王聯手介入黨爭,謀取大位。

    這可不能容忍。

    他也連忙勸道:“貴妃若是喜歡平寧王家中的小世子、小郡王,今日可過府探望便是,學業爲重,不好荒廢的,而且小世子、小郡王還是常老聶老的學生,讓二老去驛館授業實在不合規矩。”

    “吳太守所言極是,是本宮考慮欠妥當了。”

    嶽貴妃一臉慚愧。

    如此總算是徹底打消了她的念頭。

    察言觀色間,楚南梔察覺到這位太守大人好像與嶽貴妃、東進王並非一路人。

    嶽貴妃雖說名義上靠着唐家,可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林錦穆不願意她過繼子嗣,無非是想靠着嶽貴妃得勢。

    這吳恩榮好像同樣也不願意看到嶽貴妃過繼宗室子弟,那麼他又是依附於誰的勢力呢?

    唐家還是林錦穆?

    她暫時尚未察覺到苗頭。

    既然吳恩榮幫襯着給了各自一個臺階下,楚南梔便打算領着嶽貴妃到家裏面去看看小寶們,可剛要往院外走,就見鄭海川和蔣學屹行色匆匆的進來。

    兩人先是向着嶽貴妃和兩位親王拱手作禮,之後神色凝重的面向吳恩榮,鄭海川率先說道:“本以爲太守大人還要一兩日才能抵達蘆堰港,竟不知大人已提前蒞臨,大人該差人告知卑職,卑職也好遣人去接的。”

    吳恩榮冷冷的瞥了眼蔣學屹,對鄭海川帶着他貿然前來心裏十分不滿。

    鄭海川出來前,他就叮囑過此行自己不見戚家人,不曾想這沒眼力見的東西,竟然當着林錦驍和衆人公然將戚家人帶到了自己面前,還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他悄無聲息的過來不就是爲了避開戚家人前來恭迎自己。

    目色銳利的瞪了眼鄭海川,又朝着嶽貴妃和兩位親王似笑非笑的答道:“下官就是怕驚動百姓,所以才僅是帶了幾名隨從簡裝過來。”

    “太守大人倒真是位體恤百姓的好官。”

    蔣學屹敷衍着恭維了句,便直入主題:“不知太守大人是如何到達蘆堰港的,在途中可曾遇到什麼故人?”

    昨夜在馬車裏聽了岳母和鄭海川的對話,他總覺得岳母瞞了不少事情。

    那句“有的事情做下了並非永不相見就能抹去”此時仍在他耳邊盤旋。

    橫豎吳恩榮與唐家並無多深的交情,他如今又調離了平寧州,自己無需懼他。

    吳恩榮對於蔣學屹這番話倍感納悶:“蔣御史此話何意?”

    瞧他這副神情好像並未將自己放在眼裏。

    也不過是接替林錦驍升任五品防禦使,便如此目中無人,倒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蔣學屹憤懣的撇了撇嘴:“太守大人,我岳母得知你要來蘆堰港,昨夜連夜前去迎接,莫非太守大人想說並未遇見我岳母?”

    “荒唐。”

    吳恩榮厲聲道:“下官與鄭老夫人並無深交,何須勞動她來迎接?”

    當着衆人的面,他打死也不承認與戚家的關係。

    可蔣學屹早已猜到鄭氏這些年除了依靠唐家,另一個倚仗就是吳恩榮了。

    否則單憑鄭海川一個區區東部督郵使小吏,哪裏能從戚家每年撬走上十萬兩銀子。

    而他這次來蘆堰港並未傳訊給戚家,只怕已經和唐家、嶽貴妃等人一般,決意捨棄戚家了。

    他既如此無情的想要與戚家撇清關係,蔣學屹也無需再與他留情面,當着衆人的面坦言道:

    “吳太守,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莫非如今入京高就,連自己曾經的故人都不願認了?”

    “豈有此理。”

    吳恩榮頓時惱羞成怒:“蔣御史說話還是該注意分寸,本官這一路過來並未遇見鄭老夫人。”

    這廝分明是別有用心的想要將自己拉下水。

    哪有大半夜出城去接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與那鄭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鄭海川瞧着所有人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喫瓜羣衆姿態,可又不好供出這些年吳恩榮藉着自己從中收取了戚家幾十萬兩銀子的賄銀,只得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提醒道:

    “太守大人,你也別怪蔣御史說話急了些,鄭老夫人昨夜連夜出城至今未歸,唯有老夫人的馬車回了城,馬伕和隨行的兩名侍女皆沒了蹤影。”

    “什麼,鄭老夫人失蹤了?”

    嶽貴妃露出一臉訝異,震驚的看了眼一旁穩如泰山的東進王林錦穆。

    楚南梔和林錦驍皆是感到驚愕。

    人不見了,馬車卻回了城,這種情況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而鄭氏大半夜出城去迎接吳恩榮,這更讓人有些費解了。

    什麼事情能讓她如此急切,莫非是因爲戚墨琛之事?

    再則,吳恩榮爲何又要刻意避開戚家,難道他如此害怕林錦驍查出他們之間有何勾連?

    這也太刻意了些,嶽貴妃、唐家都沒這般謹小慎微,他又何必這般懼怕林錦驍?

    橫豎,他馬上就要赴京了,也不再受林錦驍節制。

    鄭海川巡視着一臉震驚的衆人,訕訕的瞥了眼林錦驍、楚南梔夫婦,唯唯諾諾的答道:“不敢隱瞞貴妃和二位殿下,鄭老夫人因着戚家小郎之事心急如焚,四處求助無果,得知吳太守即將赴京高就,這纔想着到太守大人那處想想辦法。”

    “本王與貴妃皆知曉此事,戚小郎咎由自取,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他這條條大罪皆是不可輕恕的,吳太守又有什麼法子。”

    林錦穆不以爲然的嘆了口氣,眼眉低垂着看向吳恩榮。

    看來這位太守有着通天的本事啊,竟然能如此讓鄭氏高看。

    倒是自己小覷了他。

    吳恩榮這才察覺到蔣學屹是在猜疑自己謀害了鄭氏,趕忙推脫道:“東進王所言極是,這戚家作惡多端,戚小郎自食惡果,下官能有什麼法子。”

    這本是同氣連枝的一羣人突然開始狗咬狗的互相攀咬,讓林錦驍怎麼看心裏都覺得舒坦。

    就是幾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實在叫人好奇。

    他挑眉看向蔣學屹,語氣輕飄飄的說道:“蔣御史,這鄭老夫人畢竟是你岳母,那戚家二娘子又是內人曾經的伯母,你呀趕快多調派些人手出城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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