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楚南梔回想着吳恩榮那滿臉無奈的神情就止不住的好笑。

    這個大冤種高高興興的過來交接任上之事準備赴京高就,不曾想被林錦穆和嶽貴妃一起攀誣扣在了蘆堰港。

    而林錦驍這小白臉,不聽從嶽貴妃的話直接將人下獄,只是將吳恩榮軟禁在驛館裏,如此即便他真是被冤枉的也有轉圜的餘地。

    如今這小白臉倒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緊緊攙扶着他回到家裏,柳芸領着小寶們一直在等着女兒、女婿回來用飯,看到夫婦二人得身影,欣喜着立即吩咐人去將熱着的菜端上來。

    楚南梔瞧着外面已經靜寂下來多時的天色,再看了眼鬱鬱寡歡的四胞胎,挑眉道:“母親不用等着我們的,小寶們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身子骨不好,用飯都得按時按晌。”

    不等柳芸答話,四胞胎都蜂擁過來,一起答道:“阿孃,是我們想等阿爹、阿孃一起回來用飯的,姥姥給我們吃了沈姨娘送的糕點,我們現在都不餓。”

    大寶林瑞文稚嫩的面頰上顯得暮氣沉沉的,在其餘幾個小寶後面補說道:“阿爹,阿孃,以後我們一家人每天都要在一起喫飯好不好,誰也不可以少,可以嗎?”

    聽到這話,其餘三個小傢伙都怔怔的注視着夫婦二人,清澈的眼底中蓄滿了期待。

    楚南梔默默地注視着小寶們,一個個稚嫩的小臉上隱隱約約都透着些許不安與恐慌。

    她隨即猜到這羣小不點是擔心自己和林錦驍將大寶、三寶其中一人送給嶽貴妃。

    真是羣鬼精鬼精的小滑頭。

    緩緩蹲下身來,楚南梔平視住他們,笑着答道:“孃親答應你們,我們一家人每天都要在一起喫飯,一個都不能少。”

    她鄭重其事的回答,也讓小寶們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立時沒了顧慮,歡呼雀躍的簇擁着夫婦二人坐下身來。

    三寶林瑞崇喜滋滋的樂道:“以後我們都會在一起,有阿爹阿孃,還有姥姥和姨娘們。”

    看着小寶們如此激動,想着方纔在林淵家的事情,林錦驍也有些感動的不時打量着楚南梔。

    她今日倒是夠機敏的,竟然將常老給搬了出來。

    情急之下,自己壓根都沒想到此中情節。

    當時的念頭就是嶽貴妃若強行要人,他便只能孤注一擲和她撕下臉皮。

    楚南梔這般關切和愛護幾個小傢伙,讓林錦驍這個做父親的心裏倍感溫暖。

    有她在,這個家就永遠是完整的。

    眼眸含情脈脈的停留在她身上,林錦驍悄無聲息的抓住她掌心,衝她溫溫的笑了笑。

    瞧着他一臉花癡樣,楚南梔心裏不由得一凜,連忙將手抽離出來,故作鎮定的回以一抹暖笑。

    這小白臉可真是越來越厚顏無恥了,當着他老岳母和姨妹們的面和自己拉拉扯扯,要是讓人看見多難爲情。

    笑望着大家,趕緊吩咐喫飯。

    因爲家中貯藏效果欠佳,這次的茉莉蝦仁豆腐羹雖說口感上少了些上次在縣衙喝的那股冰涼刺激感,不過味道還是不錯。

    楚南梔正津津有味的喝着豆腐羹,林錦驍又滿是關切的夾了些肉到她跟前的碗裏,像個婆婆一樣,認真的叮囑道:“不要光喝羹湯,多喫些肉。”

    二寶林瑞希見阿爹淨顧着討好孃親,不高興的癟了癟嘴:“阿爹,我也要你幫我夾菜。”

    林錦驍一臉無奈的暗自嘆息了聲。

    這小不點倒真是個醋罈子,連她孃親的醋也要喫。

    苦笑着給每個小傢伙都夾了菜,又叮囑道:“你們也要多喫點才能長身體。”

    二寶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又顫抖着小手給楚南梔親自夾菜過去,梨渦亂顫着喜滋滋道:“阿孃也要多喫肉肉,要和我們一起長身體。”

    “謝謝寶貝。”

    楚南梔對這小不點着實是拿捏不住,前一秒鐘還在醋意大發,後一刻又這般殷切的來討好自己。

    和乖巧懂事的四寶比起來,二寶多了些鬼靈精怪,總會讓人產生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也不知道像誰。

    親自爲每人夾了菜,待得用完飯,林錦驍和楚南湘、楚南竹姐妹親自領着小寶們先去後院照顧他們歇息。

    等着屋子裏清淨下來,想到方纔他們去林淵府上,柳芸忍不住急切的問道:“大梔,那位宮裏的嶽貴妃可是又向你和大郎提過繼的事了?”

    “倒是有這層意思,不過以後她應該不會再提此事了。”

    楚南梔眼底裏劃過一抹狡黠。

    她就不信那嶽貴妃敢硬着頭皮去和兩個怪老頭爭執。

    “那就好,那就好。”

    柳芸滿臉欣慰。

    “母親也快些去歇息吧,時辰不早了。”

    楚南梔催促了聲,柳芸立即起身,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過身來,皺眉道:“我剛纔怎麼聽到外面吵嚷的厲害,像是戚家那口子的聲音。”

    “是,該來的都來了,就是少了位主心骨。”

    楚南梔直言道:“聽說戚家老主母昨夜出城至今未歸,就馬車回到了附上。”

    “還有這種事情?”

    柳芸眉頭皺得更深。

    弱弱的打量了眼女兒,她猶疑着說道:“大梔,鄭老夫人怕是被戚小郎的事情給急的,我聽說這次戚小郎是徹底的沒了活頭,我們果真要趕盡殺絕嗎?”

    頓了頓,她有些不忍心的蹙了蹙眉:“他畢竟是你伯父唯一的血脈呀。”

    “這事母親就別再操心了,自有朝廷律法公斷,不是我們所能左右得了的,戚小郎喪天害理的事情做盡,即便你女婿是一州刺史,也不能徇私枉法。”

    楚南梔無奈的長嘆了聲。

    當初楚文煜死時,戚墨琛只被判了半年的牢獄之刑,柳芸還在爲楚文煜叫屈,覺得他沒有受到應有的懲戒。

    如今戚墨琛沒了活路,她又生出了同情。

    實在是婦人之仁了些。

    也不想想,這些年被那廝逼死害死的人又有多少,若是還能讓他逃出制裁,那豈不是天理難容了些。

    就算是爲了那些故去的冤魂,這次她也絕不會再讓戚墨琛從牢中活着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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