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姐妹帶着鄭氏的遺體回到戚家準備後事,擔心楚南梔和林錦驍夫婦會繼續袒護吳恩榮,特意讓蔣學屹跟着到了縣獄。

    楚南梔只覺好笑。

    眼下這麼多人都想着置吳恩榮於死地。

    恐怕也只有自己能暫時護他一陣了。

    一行人進入縣獄裏,就看到嶽貴妃和林錦穆親自坐鎮戒律房,正要對吳恩榮用刑。

    “哎呀,不可不可,貴妃娘娘,東進王殿下,吳大人馬上就是太府卿了,你們如此待他,如若吳大人是被冤枉的,那等他入京後他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呀。”

    楚南梔一臉喜氣的衝上去阻攔,瞬間飾演上了小綠茶。

    林錦穆不滿的皺了皺眉:“弟妹,你如今好歹也算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怎能如此曲意的去討好一個下臣,他不過是一介臣子,再位高權重那也是得了陛下賞識,犯了事理應受審。”

    “正因爲如此,我纔要勸貴妃和殿下東進王兄三思啊,他尚未定罪就濫用私刑,到了陛下面前不好交代啊。”

    楚南梔裝得極爲誠懇的爲吳恩榮求情。

    唐儒見狀,也順勢過來懇求道:“還請貴妃與東進王莫要衝動,既然平寧王殿下已經此案委託給平寧王妃全權審理,就聽她的安排吧。”

    林錦穆頓時露出不滿的神情:“唐大都督,本王也是王,而且還是奉了陛下的詔命巡幸沿途州縣,難道本王專司此案還不如弟妹她一個婦道人家?”

    唐儒對於這位普通又自信的王爺實在難得理睬,既然他非要將禍事往自己身上攬,也正好由着他了。

    林錦穆又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林錦驍,語氣低沉道:“賢弟,縱然你手握天子劍,總不至於爲了區區一介犯事的下臣與愚兄作對,讓陛下爲難吧?”

    嶽貴妃眉眼顫動着,也冷笑了聲:“平寧王的確該自重些,你承襲外藩親王本就飽受爭議,這個時候更該謹慎些,可不要什麼樣的人物都想着去結交攀附纔好,更要警惕未行加封大典便受到彈劾。”

    “貴妃、殿下所言極是。”

    林錦驍慢悠悠的上前來,對於二人的“好言相勸”他自然是要領情的。

    招呼着楚南梔坐到戒律房下方,故意朝着吳恩榮嘆了口氣:“吳大人,非本王不肯保你,如今這情形你也是看到了,你還是老實招認了吧。”

    吳恩榮此刻打心底裏感激林錦驍。

    從昨夜到現在,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情形。

    平寧王夫婦二人都在力保自己,從未想過將自己下獄,倒是嶽貴妃和林錦穆處處想置自己於死地。

    深深的凝視住林錦驍,吳恩榮也發出一聲長嘆:“平寧王是個厚道人啊,在下感激你與王妃這份大恩。”

    聽到這話,林錦穆頓時勃然大怒:“吳恩榮,你已死到臨頭了,還想着收買人心,本王勸勸你趕緊從實招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吳恩榮目露兇光,對這位東進王也沒了好臉色:“殿下口口聲聲說是下官謀害了鄭氏,證據何在?下官來蘆堰港行船從未靠過岸,更無從得知鄭氏的行跡,倉促間如何安排與她相見?”

    頓了頓,他挑眉接着道:“再說了,下官若是想要見戚家人,又何必臨時決定改走水路,這不是多此一舉?”

    “這正是你的高明之處。”

    林錦驍眼神篤定的分析道:“鄭氏手裏握着你的把柄,豈能是你想躲避就能避開得了的,你故意改走水路好讓鄭氏感到着急,所以不惜半夜出城與你相見,你也好趁機殺人滅口。”

    他這番自負的言論楚南梔實在聽不下去了。

    雖說推斷得像是合理,可這位王爺疏忽了許多重要環節。

    到目前爲止,鄭氏是受邀出城還是自行出城,動機都未弄明白,就如此武斷,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殿下。”

    她正想提醒林錦穆,可這傢伙直接癟嘴將她打住:“弟妹,這麼簡單的案子本王還是能夠審理得來的,你與賢弟就在一旁好好聽着,且看本王是如何讓這廝心服口服的。”

    楚南梔無奈的嘆了口氣。

    吳恩榮徹底的惱怒了:“簡直是滿口胡言,下官現在在牢獄裏,從郡府出門前未派過任何人前往戚家傳信,殿下可以派人去查問,下官從未與戚家有過任何往來,僅是在鄭督郵前往蘆堰港時與他提到過不日也會前來交接任上之事。”

    唐儒沉默着點了點頭:“這點下官倒是可以作證,鄭督郵的確不知道吳太守的行跡,一直在準備到北城門迎接之事,壓根不知道吳大人走的水路。”

    話到這裏,他也禁不住犯起了嘀咕:“那鄭老夫人是如何得知吳大人走的水路,又如何想着在蒼山去阻截太守大人呢?”

    話落,忍不住打量了眼蔣學屹。

    蔣學屹趕緊上前,誠惶誠恐的答道:“那夜從驛館回家,正好有我戚家的小廝從郡府歸來,小廝告知了岳母,說吳太守改走了水路,岳母感到情勢不妙,所以便想着連夜入蒼山在蒼山碼頭阻截吳大人的船隻。”

    說着,惡狠狠的瞪了眼吳恩榮,露出一臉愧疚:“不曾想卻遭遇了不測,也怪下官沒有勸住岳母,否則她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楚南梔瞧着他自責不已的神情,暗暗冷笑了聲:那老婦人早晚也是如此下場。

    只怕那些飽受戚家壓榨的百姓得知鄭氏的死訊,都要高興得放鞭炮了。

    吳恩榮也極爲不服氣的據理力爭道:“什麼蒼山,休要血口攀誣人,我從未入過蒼山,靖蘆運河在平寧州境內多絕壁,自蘆堰港一帶更是處處有天塹,我若登岸停船必有水吏記錄在冊,

    再說昨日黎明我便到了蘆堰港碼頭,整好四日行程,從郡府到此最短也要四日,我若進山後再折返,哪裏是黎明能夠抵港的。”

    他話音剛落,林錦驍派去查問吳恩榮行蹤的李策、李三木相繼歸來。

    也正如他自己所說,倉山碼頭並無吳恩榮停船記錄;而蘆堰港碼頭記錄的也的確是在黎明時分吳恩榮就抵港了。

    聽完李策、李三木的回答,嶽貴妃和林錦穆相繼皺起了眉頭:

    這下事情可就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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