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前朝舊事,謝景辰自知有愧,這是謝氏皇族不願提起的可恥舊事,沒法同世人爭論。

    攔下正欲發聲的紅衣女子,謝景辰厲聲斥道:“詩瑤,不得無禮。”

    李詩瑤不滿的看向身旁一直未說完的謝六叔,心裏充滿了怨憤。

    上次謝景辰從大禾帝國回去,她就感覺到太子不對勁,整日裏魂不守舍的,從謝六叔那裏費了好些心思纔打聽到原來太子殿下是喜歡上了敵國的一位女子,而且還是嫁爲人婦生了孩子的。

    所以,她這次才特意跟了過來。

    得見之後才徹底的弄清楚竟然是平寧王的王妃,當真是荒唐得緊。

    而且幾番接觸下來,她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子心裏壓根就沒有太子殿下,眼裏裝着的盡是她夫君。

    太子殿下還如此低眉折腰的去討好她,也不知爲了什麼。

    她實在是納悶了。

    這女子到底哪裏能將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一旁的謝景辰並未察覺到李詩瑤眼中閃過的異樣,又靜靜的打量了眼楚南梔,心裏忽然感到一陣難受。

    以前只知道她夫君該是位曠世之才,否則哪裏配得上她。

    直到後來才知道竟然是白渝人的大敵平寧王。

    早知如此,當初在斷龍山,就該尋些法子將她帶到石撻城去。

    對於林錦驍,他之前倒是有些耳聞,但也只限於是前太子太傅的門生,蘆堰港士子領袖,卻不曾想竟然如此有本事。

    能在短短數月之內,屢受朝廷提拔一躍而成了州刺史,並且還得到了殊遇,承襲了早已被廢棄上百年的藩王爵位。

    這人能以殘軀之身受到大禾帝國皇帝器重,必然是有着過人之處的。

    就憑着他這些日子治理平寧州的一系列手段來看已足見端倪,不可小覷。

    有這樣一位厲害人物駐守平寧州對白渝十族可謂是威脅至深,得想法子除掉他纔是。

    這次在驛館中聽到的那些趣事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如果讓手底下的人繼續住在驛館中,倘若得知了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反而不利於這次和談,但如果是讓林錦驍去處理這樁不該爲人知曉的後宮趣事,說不定就能讓大禾帝國的皇帝對他生出嫉恨,引來唐氏後戚權貴和南都王勢力對他的提防甚至是迫害。

    到時候想要扳倒他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心頭盤算好了一切,他打定主意,這次無論如何也要住進小梔梔的飯莊裏來。

    咬了咬牙,他果斷從懷中掏出厚厚一沓銀票來,交到引路人楚婷手上:

    “這三萬兩銀子算是我白渝使團在緣來飯莊一月的開支,還請這位女娘轉告掌櫃的,本宮必會管束好手底下的人,不爲貴飯莊帶來困擾。”

    楚婷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票,眼前不由得一亮,激動的真想直接接過來,卻又不敢擅作主張,將目光遲疑着看向楚南梔。

    楚南梔總覺得這登徒子腦子裏像是少了根筋,正想阻攔,林錦驍卻直接將她拽得更緊了些,朝着楚婷大聲示意道:“還不替你們掌櫃的謝過謝太子的好意,縱然緣來飯莊生意再好,也難得遇上謝太子這樣肯一擲千金的財神爺。”

    楚婷被林錦驍那銳利的眼神嚇得一怔,連忙接過銀票,訕訕道:“多謝太子殿下。”

    “去吧,去收拾院子。”

    謝景辰又吩咐謝六叔和李詩瑤帶了些人跟着一道去打理包下來的院子。

    林錦驍死死拽着楚南梔的手不放,陰鷙般的眸子緊盯着謝景辰,突然意味深長的笑道:

    “謝太子既然不喜歡風花雪月之事,這緣來飯莊卻處處都瀰漫着溫柔宜人的浪漫氣息,城中不少年輕的夫婦和那些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秀、文人雅士皆留戀往返於此,謝太子可要謹慎提防着些,切莫亂了方寸纔好。”

    謝景辰聽出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對小梔梔動什麼歪念頭。

    也怪自己剛纔提什麼風花雪月,將自己說得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這下倒好,說出去的話總不能打臉。

    李詩瑤不清楚飯莊幕後真正的掌櫃,自己卻心知肚明。

    就是得知小梔梔開了這家飯莊才慕名而來,還想着能在此多看上她幾眼。

    眼下叫自己弄得左右爲難,花了銀子還不討小梔梔的喜歡。

    當真是啞巴喫黃蓮有苦難言。

    楚南梔先前本還顧慮着謝景辰眼下的處境,有心向着他,可他今日這番作爲實在叫人心裏不得不生出牴觸,開始對他有了很深的防範,也不得不鐵了心與林錦驍保持一樣的立場,將他視作敵人,視作外人。

    “謝太子還請自便,若有差遣儘可吩咐飯莊的掌櫃與小廝們。”

    楚南梔神情淡然的囑咐了聲,領着林錦驍徑直回了慕榕院。

    “小......”

    謝景辰剛要喊上一聲對她的愛稱,這才反應過來不太妥當,立馬打消了念頭,一臉落寞的望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林錦驍此刻的心裏比得知自己封王做刺史時還要感到激動和高興。

    他終於打心底裏感受到了娘子對他的偏袒與愛護。

    而且今日在園子裏自己和謝景辰這樣故意一鬧,嶽貴妃和所有人必然會覺得謝太子是爲了與自己爭風喫醋才領着白渝人使臣搬到緣來飯莊的。

    嶽貴妃和南都王自然不會引起太多的警覺,或許麻痹大意之下還會再行苟且之事,如此一來就有了再抓他們把柄的機會。

    他興奮的有些得意忘了形,眼看着就要進入客堂,情不自禁的一把將楚南梔抱了起來,在她額間深深的親了一口。

    楚南梔嚇得一愣,瞪着他小聲斥道:“林大郎,你瘋啦?”

    剛纔板着長臉嚇死個人,此時又儼然沒個正形。

    “快放我下來。”

    楚南梔神情紊亂的打量着四周,拼命從他懷中往外掙脫。

    林錦驍卻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喜滋滋的說道:“我只怕接下來見不到你的日子纔會真的發瘋,所以要趁着你在我跟前的時候努力抱緊你,提前把以後分別的日子欠下的擁抱補上。”

    也才話音剛落,就撞上了兩雙老沉肅穆的目光。

    見是二老出來,林錦驍嚇得小心翼翼的趕緊將楚南梔放了下來,神色急轉爲恭敬的拜道:“老師。”

    楚南梔沒好氣的狠狠捏了捏林錦驍胳膊,不敢去看二老的眼神。

    “都是你這老東西教出來的好學生,如今是愈發的沒臉沒皮了。”

    常老衝着聶懷安悶哼了聲,直接甩手轉身而去。

    聶懷安愣了愣神:不也是你這老東西教出來的,怎麼這個時候全賴我頭上來了?

    再說,這書呆子終於開了竅,做師父的,不應該替他感到高興纔是,怎麼反倒生了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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