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阿瞧着楚南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裏免不得也感到些後怕,又緩緩跪下身去,哀嘆道:“老奴勢單力薄,老祖宗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叫老奴來查問此事,那些高門府邸老奴無從查問,唯有出此下策,這個節骨眼上也只有在牢獄中能打探到更多的情報。”

    “海總管思慮得極爲周全。”

    楚南梔起身正要去再次攙扶他,海大阿卻執拗的跪在地上,開口相求道:“還求王妃賜老奴一道恩典,老奴雖是叫人對那邢歡曉以利害,命他自盡,可也是允諾了保他一家老小的周全。”

    “禍不及妻兒,此事我會想辦法。”

    楚南梔鄭重的答道。

    海大阿這才肯起身,理了理思緒,兩人一道往前院行去。

    到得前院裏,小寶們都已玩得筋疲力竭,怏怏的湊攏過來,好奇的問道:“阿孃,你帶海公公去馬廄那邊做什麼呀?”

    “後日便是你們阿爹加封的喜日子,孃親有些話要與海總管交代。”

    楚南梔笑着誆騙道。

    “那海公公這兩日是不是都不能陪着我們玩了?”

    三寶林瑞崇最是喜歡這位慈祥的老人,拉着他的衣襟就不肯撒手,撒嬌着央求道:“海公公,我們過幾日就要入京了,你能不能陪着我們一道去靖靈城?”

    “老奴得留下來照顧殿下,不過老奴會讓那位年輕的湯公公陪小殿下和小郡主們一道入京。”

    海大阿話音剛落,二寶林瑞希也過來拉住他,聲音軟糯軟糯的叮囑道:“海公公年紀大了不去靖靈城也好,那您留在我們阿爹身邊可要看住那位沅希郡主,不許她靠近我們阿爹。”

    “是,老奴定不負二郡主的囑託。”

    海大阿儼然哭笑不得,這樣一個小不點就懂得護着自家孃親,不由得叫他擔心起往後殿下大業有成,這後宮之事該如何安頓。

    老老少少幾人說的正歡,楚南梔突然感到一陣不適,噁心的想要嘔吐。

    桑琪見狀,立刻上前來將她扶住,關切着問道:“主人,你沒事吧?”

    楚南梔拿着帕子捂在嘴邊,輕輕擺了擺手:“無妨。”

    前陣子只是偶感暈眩,如今也開始嘔吐,不過是孕期該有的症狀。

    小寶們卻嚇得面色慘白的過來簇擁着她,爭先恐後的問道:

    “阿孃,是不是你肚子裏的寶寶不安分了?我們扶您進去歇息。”

    四寶林瑞嘉看了眼自己和哥哥姐姐們髒兮兮的手和佈滿泥塵的衣衫,立時擺手道:“還是讓桑琪姐姐扶着阿孃進屋,我們去沐浴更完衣再去看阿孃。”

    聽到外面的喧囂聲,林錦驍拄着柺杖也立即拐了出來。

    看到被桑琪攙扶着的楚南梔,他心急如焚的,恨不得飛步到她跟前,想要扔掉柺杖也不是夾在懷中更是膈應,想了想只能慢吞吞的向她靠攏過去。

    瞧着小白臉又跟個老母雞似的往自己跟前挪動,楚南梔捂着帕子樂得不行。

    橫豎這次是他自己要裝腿瘸,怨不得旁人,故意擺出一副幸災樂禍的姿態靜靜打量着他,充滿挑釁的眼神似乎正在催促他:你來呀,你快來呀。

    林錦驍看出她是故意拿自己打趣,沒好氣的瞪了瞪她,苦着一張臉慢悠悠的到她跟前,突然扔掉一支柺杖,不費吹灰之力的單手將她環抱了起來,眉眼含笑的挑釁道:“娘子可有大礙?”

    他這猝不及防的舉止驚得楚南梔一愣,暗暗的捏了捏他結實的腰間,悄聲道:“林大郎,你放我下來。”

    林錦驍沉默着直接抱着她一瘸一拐的回了內室。

    身後海大阿和小寶們皆是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孃親被阿爹扛走了。

    “阿、阿爹可真是我親爹。”

    三寶林瑞崇鼓着眼,愣愣的感嘆道。

    海大阿也是接連感嘆道:“殿下當真神力,不愧是繼承了青禾血統的。”

    見一個個詫異不止,桑琪默默的撿起地上的柺杖跟了進去。

    “小殿下、小郡主們還是快些去沐浴更衣吧。”

    海大阿吩咐下人們領着小傢伙們去了後院,既然今日之事已塵埃落定,他也放心的領着小太監們準備回王府。

    ......

    內室裏,林錦驍將一臉懵逼的楚南梔緩緩放置到牀邊,一邊替她理着垂下來的髮絲一邊從容的調侃道:“即便爲夫只剩下一條腿一隻手,照樣能將娘子高高舉起。”

    “你果真是個青禾蠻子。”

    楚南梔回想着方纔的場面,免不得一陣害臊,嬌嗔着怒斥了句。

    “若不是因爲這青禾蠻子的血統,只怕當年就算是爲夫磕破了腦袋,岳母還不一定會將娘子嫁於爲夫。”

    林錦驍對她這番充滿責備的話反以爲榮,露出傲嬌的笑意:“我註定是你這輩子都甩脫不掉的青禾蠻子了。”

    這話倒是叫楚南梔沒法反駁。

    如若當初不是柳芸看上了他這皇室宗親的血統,原主如願嫁給了衛子卿,小白臉順理成章的與常宴寧結了親,可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眷戀不捨的倚靠進這俊俏迷人的青禾蠻子懷中,楚南梔有些焦慮的柔聲問道:“林大郎,要是我不能在年關前回來,等着孩子出世時,你不在身邊,你可想好了爲孩子起什麼名字?”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也不知這次娘子又會替爲夫誕下幾胎。”

    一想到即將出生的孩子,林錦驍心裏比第一次當爹時的心情還要激動,緊摟着她心緒也格外複雜。

    “我倒是有個主意。”

    楚南梔忽然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笑着答道:“太皇太后待你恩重如山,不如等到了京中讓她老人家爲孩子賜名吧。”

    “這是爲何?”

    林錦驍不樂意的皺了皺眉:“你我的孩子哪有讓太皇太后賜名的道理,如此豈不讓人覺得我們夫婦別有用心,想要故意討好她老人家。”

    “別人想怎麼說就由着別人說吧,我們走到今日這一步何懼過流言蜚語。”

    對於此事,楚南梔必須得堅持自己的想法。

    作爲孫媳,明知太皇太后是小白臉的親祖母,自己卻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怕會寒了她老人家的心。

    眼下這一家人還不能名正言順的相認,爲孩子起名雖是樁小事,卻能讓這位孤寂多年的老人多點慰藉。

    眼看着離別在即,林錦驍如今也不願爲這點小事與她起了爭執,即便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不過還是依從了下來,欣然允諾道:“那便由娘子做主,我只盼着能親眼看到咱們的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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