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紓好奇的走到雪地裏輕撫着淘淘、奇奇那厚厚的鬃毛,兩個小傢伙溫順的躺在雪地裏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大寶林瑞文見狀,也走上前去,笑盈盈的說道:“姑母,淘淘、奇奇很喜歡你。”

    “是嗎?”

    林錦紓話音剛落,淘淘、奇奇那圓溜溜的瞳孔看向楚南梔時充滿了驚懼,又咆哮着突然從雪地裏竄了起來,頓時拔腿而逃。

    濺起的雪花灑了林錦紓一身,她及時將大寶護在身後,待得虎崽子們離去,這才從容的拍打着身上的雪粒,很是納悶的注視着楚南梔:“奇了怪了,南梔,你們家養的這兩頭猛虎怎麼見你跟見到瘟神似的。”

    “因爲阿孃總是兇它們。”

    二寶林瑞希笑盈盈的過來,望着虎崽子們離去的身影,壞笑着打趣道:“淘淘、奇奇誰都不怕,就怕我們阿孃了。”

    聽着這話,楚南梔心裏隱隱的感覺到一些不安。

    她意識到怕是又要有人對自己出手了。

    而這背後之人,她總覺得與六皇叔林亭琰有些關聯,只是此人太善於韜光養晦了,怕是一時間找不出他的破綻。

    好在有兩個小畜生在身邊,按着往日的經歷來看,它們總能及時爲自己規避風險。

    “咳,要是有朝一日這兩個小畜生不在了,老孃該如何是好?”

    暗自嘀咕了聲,她懶得再去憂心此事,溫笑着拉住小傢伙們,對林錦紓吩咐道:“走吧,二老還在暖閣等着,咱們進去用飯吧。”

    對於皇家貴族的“用膳”一詞,她雖是耳濡目染了許久,可仍是接受不過來。

    好在紓公主並非外人,也不會與自己計較這些。

    到得暖閣裏,暖烘烘的熱氣頓時撲面而來,楚南梔和林錦紓解去身上的披風,領着小寶們按着長幼順序坐下身來,柳芸隨即吩咐湯惟銘叫下人們傳菜。

    常延珏披着件厚袍,與聶懷安端坐在正上方,神容雖仍有些憔悴,可比起晌午時氣色已好了許多。

    看着兩位門生舒展的眉梢,他大抵猜到該是破了案,淡然問道:“如何,是何人謀害了章廷尉?”

    “說來也是叫人難以置信。”

    林錦紓唏噓長嘆道:“謀害老廷尉的竟是跟了他二十餘年的馬伕杜玖貞。”

    “馬伕?”

    常延珏和聶懷安面面相覷着,皆顯得無比震驚。

    林錦紓頷首道:“這杜玖貞是當年那妖妃處死後,從未藍宮發落出來的雜役,想來事情並不簡單。”

    “又是未藍宮出來的舊人。”

    常延珏無奈的搖了搖頭。

    “上官柔當初得寵時培植了不少黨羽,至今仍有不少在朝爲官,並未受到波及。”

    聶懷安也是困惑得緊:“可近來所發生的幾樁事請雖涉及未藍宮舊人,但不過都是些曾在上官柔宮中伺候的無關緊要的奴僕,而效忠的勢力也並非一人,這倒叫人奇怪了,常侍馮越是太后安插在嶽貴妃身邊的,那會易容術的侍女則是言君長公主收來保護宛盈郡主的,如今的馬伕杜玖貞又是效忠於誰?”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這些未藍宮舊人看似散落各處,實際上依然效忠於一人?”

    楚南梔瞧着二老一臉悵然的模樣,試着提醒道。

    “莫非南梔覺得他們背後真正的主人乃是北濱王?”

    常延珏嘴裏這樣問着,心裏卻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太可能,六殿下雖是上官柔所生,可自小就養在老祖宗跟前,這也是昭宣太后爲後宮妃嬪欽定的規矩,宮中皇子皆由皇后撫養,先帝雖專寵那妖妃,可從不敢廢掉昭宣太后的懿旨,再加上老祖宗待人向來溫厚,這六殿下自小就親近老祖宗,與未藍宮的人並無什麼瓜葛。”

    “會不會是那些受過上官貴妃的靖靈舊臣感念主子提攜之恩,暗中扶植六殿下?”

    楚南梔接着猜測道。

    “這倒是有可能。”

    常延珏狐疑着點頭:“只不過這些靖靈舊臣除了如今的司徒楊潤宸之外,並沒有別人有此實力能一呼百應助他參與奪嫡,可這楊潤宸偏偏是看中的三殿下。”

    “楊司徒?”

    聶懷安慢悠悠的撫着鬍鬚,也開始揣測起來:“老朽在想會不會是楊司徒收攬了未藍宮的人在替南都王效力?”

    “咳,二老不必爲此費神了。”

    楚南梔笑着勸道:“接下來我抓緊審審那杜玖貞,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審出些蛛絲馬跡。”

    橫豎她已經與紓公主議定了策略,背後之人浮出水面已是早晚的事情。

    當着柳芸和小寶們的面並不好再多討論這些朝廷大事,她立刻轉移了話題:“今日老祖宗讓學生接管了廷尉府,趁着我這身子還利索,便多替陛下做些事情吧。”

    “哦?陛下竟讓丫頭你直接接管了廷尉府?”

    常延珏和聶懷安皆有些詫異,不過想着學生這出衆的能力,又欣慰的笑了起來:“陛下眼光獨到,能夠不拘一格的任人唯賢,可見陛下還是有些魄力的,實乃我大禾帝國之福呀。”

    小寶們聽聞孃親做了大官,都樂不可支的笑道:“阿孃,你終於如願入朝爲仕了,阿爹知道後定然十分歡喜。”

    “是呀,是呀,得將這個消息趕緊寫信告知你們阿爹和姥爺。”

    柳芸也沒想到女兒這麼快就實現了願望,還是直接接管廷尉府,這可比當初預期的做個廷尉史游差更爲尊貴,真是光宗耀祖了。

    整個大禾帝國別說女子了,就算是男兒身又有誰能顯赫到這般地步。

    “母親不用着急,待我處理完廷尉府的事情,便寫信告知夫君和父親京中之事。”

    楚南梔見她眼中氤氳着淚花,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她與楚文畢膝下就三個女兒,若不是自己執泥於此事,這對老夫婦此生恐怕也就只能仰仗着幾個女婿爲家族增添榮譽了。

    “好,好,好。”

    柳芸激動的擦了擦眼角,趕忙對衆人吩咐道:“都快些用飯吧,勞紓公主跟着小女鞍前馬後了半日,早已飢腸轆轆,可別讓公主殿下捱餓。”

    “你們二人今日有功,得多喫些。”

    聶懷安笑着言道。

    在一片祥和的氣氛當中用完了晚飯,之後誰也沒再提廷尉府的事情。

    楚南梔安撫着小寶們歇下,回到自己的屋中,和林錦紓敘了會話也熟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熟悉的夢靨再次席捲腦海,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屋子裏已經朦朦朧朧的可以看見四下裏的陳設。

    只是這次再也沒有那張熟悉的身影將自己攬在懷中,望着睡得爛熟的紓公主,她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徑直走到窗邊的妝臺邊坐下身來,一時間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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