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恩慈待在廂房裏,陪着楚南梔一道照料着林瑞希一直到傍晚,看着小傢伙的氣色明顯好轉了許多,這才肯離去。

    她這風燭殘年的身姿,出一趟宮實屬不易,看過不少小說熟讀過不少歷史人物,楚南梔也是頭一遭見到如此親切近人的太皇太后。

    都說皇家無情,但這位老人家對子孫的愛護這天底下怕是也沒幾人能及。

    除了感動,她現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好好庇護老人家,潛心祈禱着老祖宗可以長命百歲,早日與小白臉團聚。

    這夜,楚南梔一直陪在二寶的牀榻前,照料着她漸漸退燒,柳芸送了些滋補的羹湯過來,告知紓公主回了紀府後,擔心着她這樣會熬壞了身子,勸說了好些話,楚南梔才肯領着四寶回了前院的臥房歇息。

    經歷了今日這樁事情,她和小四寶都無比的思念起遠在蘆堰港的林錦驍。

    躺在牀上,四寶林瑞嘉縮在她懷裏,小心翼翼的盤問道:“阿孃,再過幾日就是年節了,我們真的不能和阿爹一起過這個年節了嗎?”

    “我們既然答應了曾祖母要陪她過年節,定是要說話算話的。”

    楚南梔抱着小不點柔軟的身子,不停安慰:“孃親答應你們,待得明年定早些帶你們回去和你們阿爹團聚。”

    “那二姐姐是不是不會再有事了?”

    小四寶想着今日嘲笑二寶尿牀的事,此時心裏充滿了愧疚。

    “嗯,你們姥姥今夜照顧着她,待明日你們就能見到完好無損的二寶了。”

    如今身份的轉變,見慣了皇家爾虞我詐的血腥算計,楚南梔擔心着小傢伙們將來變得和京中諸王一樣,不顧及手足之情,又順勢叮囑道:“四寶,你要答應孃親,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懂得愛護兄弟姐妹,絕不可受人挑唆做出殘害手足的事情來。”

    “阿孃,我們不會的。”

    四寶信誓旦旦的承諾道:“以後我會幫着阿孃照顧哥哥姐姐,還有阿孃腹中的小寶寶,不會讓他們受人欺負。”

    “四寶最乖了,孃親相信你能做到。”

    自打來到這裏,這小傢伙就最讓她省心。

    如今看着四胞胎一個個都變得溫順乖巧,讓她在這爾虞我詐的京都之中始終能感受到一絲溫暖和慰藉。

    “睡吧。”

    眼看着天色不早,她哄着小不點漸漸睡去。

    聞聽着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本想起身給小白臉寫封信,可想着過幾日就是年終尾祭,再三思考後還是決定待得大事結束後再將京中近來發生的事情一併告知與他。

    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她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與林錦驍在一起的日子。

    回想着這一路走來,兩人的恩怨情仇,最後終是讓那一碗讓人回味的茉莉蝦仁豆腐羹給迷住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又能喫上那別有一番風味的冷羹?

    此時的小白臉又在做什麼?

    可曾被唐沅希那狐狸精給迷惑了?

    ......

    蘆堰港平寧王府

    再有三日就是年節了,一大清早,林錦驍就處理了不少的公務。

    年節將近,官員們即將休沐,許多的事情都嘔待解決。

    這是他上任平寧州刺史的頭一年,發生了這許多大事,流民叛亂,旱災,所以這個年節對他來說異常的艱辛。

    好在朝廷派了紀懷書這位得力助手前來輔佐,又有新提拔的徐槿舟、鄭歡、張鈺等人的輔佐,懲治貪腐,賑災安撫民心,到此時也已徹底肅清了廖成、廖卜石兄弟的叛亂。

    主犯皆已押往京中明正典刑。

    看着伏案上堆積的各郡縣送來的喜報,他終於如願的鬆了口氣。

    只是馬上就年節了,他尚未收到楚南梔母子返程的消息,讓他感到有些失落。

    按理來說也該回來了,縱然青禾王入京,他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扣押他們母子纔是。

    畢竟唐儒和林錦芊尚在蘆堰港,他不忌憚皇帝,也該想想這夫婦二人的性命。

    到底因爲什麼原因給耽擱了?

    想到這裏,林錦驍止不住打了個噴嚏。

    清冷的眸光緩緩擡起,卻見楚南竹心急如焚的衝了進來,大聲呼救道:“姐夫,你快去救救我二姐吧,她被芊公主和韓少川堵在院子裏不讓出門了。”

    “誰?”

    林錦驍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韓少川?”

    這斯文敗類都消失了數月,如今怎生和林錦芊廝混到了一塊。

    “韓二郎如今被芊公主聘請做了高升飯莊的大掌櫃,非說二姐在他們飯莊的飯菜裏做了手腳,韓二郎還要將二姐接回家去。”

    楚南竹一臉苦意的訴說道。

    林錦驍倒也聽說了高升飯莊近來有不少食客吃了裏面的飯食出現拉肚子的情況,生意一落千丈,這幾日本該是飯莊生意最爲興旺的時候,可高升飯莊卻門可羅雀。

    爲此、二叔公林博和譚氏夫婦已大鬧了好幾次,要林錦芊退還股銀。

    他並不知曉菜譜的事情,但尋晦氣已然尋到了自己府上來,實在是不知死活。

    跟着楚南竹急匆匆的趕到了楚南湘的院裏,正見一行人在爭執。

    “芊公主,你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敢帶着外男擅闖本王后府,要是本王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和唐駙馬留在府上閉門思過,等待朝廷旨意,你如此這般,難道真以爲本王不敢問罪於你?”

    林錦驍僅是粗看了眼一臉淡然的韓少川和臉色僵硬的唐沅希,就轉而怒視向林錦芊。

    “王兄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怎能將韓家二郎說成是外男呢。”

    林錦芊有恃無恐的辯解道:“我可是聽聞當初這楚家仗着王兄的聲譽強逼着二郎寫下了和離書,堂堂皇室宗親仗勢凌人、嫌貧愛富這傳揚出去實在是有辱皇家體面,二郎好歹是個讀書人,受朝廷庇護,你們怎能選擇在他落魄之時將他掃地出門呢?”

    “是這樣嗎?”

    林錦驍眸光漸轉幽深,緊緊的端視着韓少川,陰鷙的眼神直叫人心驚膽寒。

    可韓少川如今得了林錦芊的庇護,心中底氣十足,咬緊牙關重重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本王再問一遍,果真如芊公主所說?”

    林錦驍漸漸捏緊了拳頭。

    “韓掌櫃,你無需害怕,有本公主替你做主,定會替你主持公道。”

    林錦芊見着韓少川有些膽怯,趕忙打氣鼓勵,韓少川這才鼓足勇氣再次點頭,狠瞪着楚南湘,堅定的答道:“芊公主,在下的確是因爲家道中落,沒了錢財,受到這負心婆娘一家人的嫌棄,逼着寫下了和離書。”

    也才話音剛落,眼前一道亮光閃過,膝蓋處一陣鑽心的疼痛,頓時有鮮血流了出來。

    在場衆人皆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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