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辰倒也不生氣,目光溫和的凝視着其餘小傢伙們,意味深長的笑道:“雖是你們孃親將我帶上了船,可我並沒覺得這是件幸事,相反,如今只有我才能帶你們孃親回到蘆堰港去。”

    瞧着他如此狂妄自大,立時引起了常延珏的警惕。

    這謝氏一族在前朝時可是名門望族,在青禾鐵騎入主靖靈城後,當年護着前朝最有影響力的九大家族共同退居石撻城,正是以此爲根基建立了謝氏王朝,這些年一直打着光復前朝基業的口號祕密收羅人心。

    他在朝爲官時,就聽聞謝氏皇族的情報組織甚爲龐大嚴密,幾乎滲透了大半個帝國,若能以此爲契機剪除這股勢力未嘗不是好事。

    眼下雖是逃出了靖靈城,可能否安然回到蘆堰港也的確如謝太子所說實在難料。

    若能一箭雙鵰,既除掉這股隱藏的勢力,又能讓他們幫着打掩護助學生母子幾人順利逃回蘆堰港那便再好不過了。

    在心中盤算了片刻,他老沉的目光中忽然劃過一抹狡黠,望着謝景辰冷冷的笑道:“平寧王妃冒死將謝太子帶離了險境,如今她備受猜忌,可謂已是衆矢之的,只怕那幫青禾權貴做夢都想將她五馬分屍方能解恨,謝太子懂得知恩圖報,也算是沒有辜負平寧王妃這番厚意。”

    說着,讓桑琪先帶着小傢伙們回了船艙,而後才繼續問道:“倒不知謝太子有何妙策可以助我等脫險?”

    謝景辰先前與楚南梔提及手底下暗諜的事情就沒打算再有所隱瞞,此時也很坦然的答道:“想必常老太傅十分清楚我謝氏皇族在貴國境內的根基......”

    只是他話未說完,聶懷安就忍不住冷嗤道:“根基嘛倒也算不上,不過就是些意欲顛覆我朝社稷的陰損鼠輩......”

    “咳,聶老這話言重了。”

    常延珏故意輕咳了聲:“諸國紛爭,各國間佈下暗諜也是常有的事,如今謝太子身在我朝豈能不提前做些準備。”

    “常老太傅所言極是。”

    謝景辰暗暗的打量了眼沉默不語的楚南梔,緩緩笑道:“蒙平寧王妃搭救,本宮感激不已,如今咱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盟友,自該坦誠相對,聽聞青禾王意欲發動兵變,他若想成事除了扣下平寧王家眷,自然更想將本宮扣押在貴國境內。”

    頓了頓,他又接着講道:“如今他們並不知曉本宮的行蹤,本宮已讓人傳令各處暗諜祕密集結閬州邊境接應本宮,眼下平寧王妃反其道而行之選擇走水路南下,雖是妙策但也存有諸多風險,本宮這便叫人放出風聲,告知我已從沂州祕密前往閬州境內,青禾王得知後必會派人堵截。”

    “好主意,就這麼定了。”

    常延珏欣喜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謝太子了。”

    說罷,與聶懷安面面相覷了眼,神情愜意的一起轉身回了船艙。

    “你果真捨得犧牲貴國在我朝境內經營多年的這股勢力?”

    楚南梔心知常老是故意使的一石二鳥之計,如今作爲大禾帝國的子民,她自然也不願白渝人滲透帝國。

    只是又要開始利用他,她忽然心裏有些於心不忍。

    畢竟,自己眼下還有許多事瞞着他。

    “常老太傅的話不假,小梔梔,你的確是因爲我的緣故才淪爲衆矢之的。”

    謝景辰被她扣在趙家院子裏,眼下還無從得知昨夜靖靈城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她正是衆人暗查多年那位亭安太子遺腹子的王妃,所以只覺得她更多的是爲了自己纔不得已離京的。

    含情脈脈的凝視着楚南梔,謝景辰很是感動,深情的說道:“小梔梔,你多次助我脫離危難,此次若不是你相助,我恐怕還真得終身禁錮在靖靈城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罷了,謝太子何必耿耿於懷。”

    楚南梔訕訕的笑道。

    “你就別再自謙了。”

    謝景辰不以爲然的擺了擺手:“平寧王提領整個平寧州水師,倘若不是因爲我,青禾王就算是將你們母子留在京中也會禮遇有加,不敢慢待你們,那日你說宮中有人不願我有閃失,想必是太皇太后吧?”

    也不等楚南梔作答,他便自說自話的接回了話題:“這位太皇太后眼光雖然長遠,顧得大局,但也不該讓你爲我擔此風險,她分明就是想借此將你強拽入她的陣營,可得罪了青禾權貴,青禾王豈能放過你。”

    聽着這話,楚南梔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早就和太皇太后同屬一個陣營,何須強拽?

    看來這登徒子那幫暗諜也不過是些酒囊飯袋,暗查這些年都沒有查到林錦驍的身份。

    想到再過些日子這傢伙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該做何感想。

    縱然不是因爲他,自己這次也非得逃離靖靈城不可,早就淪爲衆矢之的了。

    但轉念一想,謝景辰想要實現兩國真正的和平,恐怕也只有林錦驍繼承大位方能達成所願,否則依照林錦珂的性子,將來南方該是何等的血雨腥風實在難以預料。

    想到此處,她只好順着謝景辰的話回道:“謝太子果真是聰慧,我與拙夫深受陛下和老祖宗厚恩,她不願再看到兩國生靈塗炭,我就算是冒些風險也願意替她老人家送你出京。”

    “僅僅就因爲太皇太后一句話你就甘願赴湯蹈火?”

    謝景辰有些不死心的追問道。

    她每次看上去都像是在捉弄自己,但結果都是幫着自己脫離了險境,所以他隱隱的感覺到小梔梔心中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

    看着他充滿期許的目光,楚南梔不由得怔了怔:

    莫非他也犯有自我攻略的毛病?

    也怕他有所誤會,楚南梔立刻肅聲斥道:“不然呢,若不是因爲兩國太平,我何必冒此風險?”

    “嗯,你向來心懷天下,這也正是我覺得你與尋常女子的不同之處。”

    見她不肯吐露心聲,謝景辰也不再逼問。

    橫豎她這次又救了自己,謝景辰心裏的高興不知如何言喻。

    “你放心,不管你選擇走哪條路南下,我的人馬定能將追軍拖上個一時半會,爲咱們多爭取些時間。”

    謝景辰眼底忽然乾淨清澈得如同一潭清水,笑眯眯的叮囑道:“你就放心的安排路線吧。”

    “多謝。”

    有了他這句話,對於接下來的歸程,楚南梔心底又多了不少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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