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沂州軍馬終於離去,城上衆人皆是歡呼雀躍的拍手慶賀起來,打開城門將閬州軍迎入了城中。

    見安和縣百姓簇擁着楚南梔和二老走下城樓,紀容恆畢恭畢敬的拱手作了作禮,之後神情卻變得有些肅然:“末將奉刺史大人和言婧長公主之命,特請平寧王妃前往閬州州府一聚。”

    楚南梔也猜到這傢伙定不會輕易放自己離去,好在他總算是趕來斥退了沂州軍,如此就算是在閬州多呆些時日倒也不打緊。

    與二老面面相覷了眼,楚南梔溫笑着回道:“今日多謝大都督解圍,還請大都督引路。”

    “王妃客氣了,這是本將職責所在。”

    紀容恆說罷,安排了一支人馬駐守安和縣,之後派出前哨先行出城打探路況,帶着餘下軍士們留在城門處靜等着衆人起行。

    胡茂錫陪同着楚南梔前往驛館,想着她此一去也不知情況如何,忍不住擔心道:“眼下雖是解了沂州軍的圍困,王妃到了州府還需當心些,下官聽聞那言婧長公主這些日子已讓心腹調動兵馬嚴守邊境各地,只怕並沒有要整軍北上的意思。”

    “無妨,如今她只有一條路可選,那便是奉詔入京,否則便是抗旨。”

    楚南梔漫不經心的回道:“我想紀大都督並不想看到此事發生。”

    “就怕大都督鎮不住那長公主。”

    胡茂錫小心翼翼的察視着周圍,壓低聲音提醒道:“聽聞近來言婧長公主已有意收攏兵權,畢竟長公主是宮裏的人,大都督不願與之發生衝突。”

    “胡大人不必再爲我擔心,咱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奔波折騰了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安定下來,楚南梔此刻只想做兩日鹹魚。

    “倒是胡大人定要好生守住安和縣。”

    叮囑了胡茂錫幾句,到得驛館中,接上了柳芸和小寶們,告別胡茂錫夫婦,一行人繼續向着閬州州府方向行去。

    連着趕了一日的路,到得北康郡附近的一處館驛歇整下來,用了些驛館準備的飯食,李策和二老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楚南梔所在的院落中。

    此時,楚南梔剛哄睡了小寶們,見二老過來,立刻吩咐桑琪和湯惟銘備了茶水,幾人圍坐在內室中,看着熊熊燃燒的炭火,常老先開口道:

    “南梔啊,如今咱們已順利進入閬州腹地,若沿着官道徑直南下,只需一日便能回到平寧州,三郎提議咱們連夜南下,繞過閬州州府,老朽覺得此舉倒是可取,不知你意下如何?”

    “既然言婧長公主誠心相邀,我等若貿然離去,豈不是辜負了她的一番誠意。”

    楚南梔抿脣淺笑着看向幾人,見李策和二老皆是一臉懵,隨即耐心解釋道:“二老的顧慮我也有想過,這言婧長公主改已知曉常老手裏攜有勤王詔書,卻並未令容恆大都督即刻護送我們南下,可見她是有意要將我們扣押在閬州境內。”

    “既是如此,我們更應該設法離去纔是。”

    聶懷安甚爲不解道:“若是真入了州府,我們再想脫身可並非易事。”

    “且不說容恆都督親率大軍隨行,即便他有意放我等離去,我今日聽胡縣令提及言婧長公主早已讓心腹把守各處關隘,南下之路並不容易。”

    靜默片刻,楚南梔接着說道:“再則,大郎想要北上,必須得拿下閬州方可,我們如果離開了閬州城,想要再回來同樣不是件容易事,既然言婧長公主有意請君入甕,我們何不順水推舟,也來個裏應外合呢。”

    “裏應外合?”

    常延珏覺得她這想法實在是太過瘋狂了些。

    “如今靖靈城的情勢危在旦夕,只怕各州刺史皆在觀望京中局勢,我們得儘快拿下閬州。”

    自出靖靈城以來,楚南梔一直記掛着太皇太后和紀太妃的安危,只盼着能夠早些趕回京都去爲紓公主解圍。

    “我聽說殿下在海寧縣大破東桑賊人,眼下只有我去了閬州州府,才能轉移閬州軍的注意力,常老也好趁此機會想辦法將謝太子送回石撻城,待他回到南境,白渝人的禍亂便可迎刃而解,殿下若能全力以赴準備北上之事,到那時我想言婧長公主縱然有心扣押我等,怕她也沒這個膽子了。”

    楚南梔話音剛落,常延珏立刻欣喜的捋着鬍鬚,頷首道:“你這丫頭果真是聰慧,如今他們只知道你在閬州,並不知曉謝太子已然也到了閬州,馬上就入了江南的地界,想要將謝太子送走已並非難事。”

    “嗯,正好咱們也先試探試探容恆將軍的誠意。”

    楚南梔目光狡黠的笑了笑,湊到李策跟前小聲嘀咕了幾句,李策心領神會的立即起身,興匆匆的出了屋子。

    “二老也快些回屋歇息吧。”

    楚南梔送走了常延珏、聶懷安,回了臥室安睡下來。

    次日一大早,她醒轉過來驛館正吵吵嚷嚷的,喧囂成了一團。

    楚南梔趕出去,見二老皆在外院裏破口大罵:“李三郎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撇下王妃獨自逃跑了,老朽再見到他定是要將他千刀萬剮。”

    紀容恆剛從營地趕來,聽着二老的叫罵聲,怒不可遏的瞥了眼看守館驛的軍士。

    值守的將領苦不堪言的搖了搖頭,支支吾吾道:“昨夜李將軍邀末將飲酒,說是要替王妃答謝我等前往安和縣搭救的恩情,末將不敢不從,貪了幾杯酒,醒來時就聽說李將軍不見了。”

    當着大家的面,紀容恆也是敢怒不敢言,雖說叮囑過手底下的軍士不可慢待平寧王妃一行人,但也沒讓他們放鬆警惕。

    好在王妃和小郡王小郡主們皆還在館驛當中,他隨即懇求道:“下官這便派人去將逃走的隨從們追回來。”

    湯惟銘卻冷冷的打量了眼紀容恆,意味深長的看向楚南梔:“王妃,奴婢聽聞言婧長公主與扣押您和小郡王小郡主在閬州,自打從安和縣過來大家都是心驚膽戰的,想必李將軍也是不願意和王妃一道軟禁在閬州城,故意才連夜出逃。”

    說着,他又冷幽幽的瞥向紀容恆,繼續道:“奴婢方纔清點隨行之人,十之有八九皆已隨李將軍逃走。”

    “王妃,末將絕無扣押諸位之意,還請王妃莫要心生顧慮。”

    紀容恆誠惶誠恐的答道:“言婧長公主仰慕王妃已久,渴望一見,待得王妃見過長公主,末將定會護送王妃和諸位安然離開閬州。”

    “大都督是個忠厚之人,你的話我信得過,我隨你去閬州。”

    楚南梔笑眯眯的回道。

    又怕他會真的派人去追趕李策和謝景辰一行人,便裝得雲淡風輕的補說道:“這些逃走的護衛僕從就讓他們離去吧。”

    說着,刻意拉高了嗓音:“畢竟那三郎也是拙夫的手足兄弟,他不願護送我去州府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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