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教訓的是。”

    紀容恆朝着楚南梔充滿感激的笑了笑,隨後怒視着不停呻吟的裴堅,向着軍士們揮手道:“將這廝押下去。”

    林言婧眼睜睜看着裴堅被人拖拽下去,目光狠厲的直視着紀容恆,大聲質問道:“大都督,你如此放肆,莫非是想造反?”

    “我造反?”

    紀容恆不斷搖頭冷笑:“長公主尚未喝酒就開始說醉話了。”

    說着,陰鷙般的眼神掃向衆人,厲聲道:“陛下正值危難之際,平寧王妃與常老、聶老好不容易奉詔逃離出京請兵求援,長公主也是深沐皇恩,卻在此時置陛下於危難而不顧,反倒是強行將平寧王家眷扣押在此意欲何爲?”

    “我......”

    林言婧一時語塞,早已看出這倔驢如今聽從楚南梔的,趕忙求救道:“侄媳婦啊,你還不快替姑母勸勸大都督,姑母今日可是誠心設宴向你賠罪的,眼下陛下和老祖宗皆陷於囹圄之中,你我兩家可不能再生事端,讓老祖宗寒心啦。”

    話落,又立刻補說道:“我自然是惦記着陛下和老祖宗安危的,所以纔想着今日爲侄媳婦一家踐行,準備派人護送你們南下呀,難道你想看着閬州大亂不成?”

    “長公主倒真是會賊喊捉賊,到底是誰想再生事端,這話可得說清楚纔是。”

    楚南梔緩緩站起身來,笑望着她:“長公主派人前往安和縣搭救我本是心存感激的,可你這連番的作爲實在叫人心寒,如今長公主相求,我還真是爲難得緊。”

    話到此處,她經不住打量了眼一臉憤懣的紀容恆:“不知長公主想讓我如何勸說大都督,是讓他由着長公主肆意加害,還是讓他做個言而無信之人,眼睜睜看着長公主爲難於我?”

    “我怎麼會加害你和容恆呢?”

    林言婧矢口否認道:“我處處都要仰仗着容恆,更不想和平寧王生出嫌隙......”

    她話未說完,紀容恆便將佩劍直指過去:“還想抵賴,那裴堅才押解出去,可否要將他拖上來當堂對質?”

    提到這事,林言婧心裏便是一肚子火。

    裴堅向來也算辦事沉穩,不料這次卻如此大意,不確認那幾具死屍就貿然前來交差。

    瞧着衆人義憤填膺,她自知無從抵賴,索性不再狡辯,不緊不慢的起身,冷笑着回道:“是本公主加害的你又如何,紀容恆,只怪你不識擡舉罷了。”

    隨後,陰惻惻的視向楚南梔,狡黠的笑道:“侄媳婦,你以爲你助紀容恆脫離了大難,他就能助你一家老小逃出閬州?簡直是癡心妄想,憑着我閬州十萬鐵騎你這輩子休想再回到蘆堰港去。”

    只是她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那還真是要讓長公主失望了,只怕往後的閬州已由不得長公主說了算。”

    楚南梔聞聲望去,見紀懷書正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尚書大人?”

    林言婧嚇得一怔,支支吾吾道:“你何時進入的閬州城?”

    “不巧,老臣正是昨夜進入的州府,恰巧撞見了一場熱鬧,實在是三生有幸。”

    紀懷書冷幽幽的笑了聲,徑直走向楚南梔跟前,朝她投去一個深深的眼神。

    楚南梔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隨即從容的坐下身來。

    正在這時,門外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小卒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狼狽不堪的稟道:“大都督,長公主,大事不好了,平寧王已領着一支勁旅直入州府,如今各處城門大開,平寧軍即刻就要闖入州府了。”

    “什麼?”

    林言婧頓時慌了神,心驚膽戰的注視着堂下衆人:“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放平寧軍入境?平寧王又從何處調來的勁旅?”

    州府官員們也是大驚失色,交頭接耳的議論道:

    “平寧州的水師尚未抵達冬花江畔,他們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了城?”

    “是呀,我閬州鐵騎布控甚爲嚴密,憑着平寧州水師就算是插上翅膀一時間也難以進入州府呀。”

    “真是讓長公主和各位同僚失望了,正是本都督今晨親自差人打開各處關隘,助平寧王入境的。”

    紀容恆轉過身去,劍指堂下官吏,威嚴赫赫的喊話道:“平寧王奉詔入京勤王,此時已率鐵騎進入州府,有人膽敢再行助紂爲虐之舉,就別怪本都督手中這柄鐵劍不認人了。”

    聞聽着外面地動山搖的鐵蹄聲,衆官員自知紀容恆並非在誆騙大家,皆俯首帖耳的順從着答道:“我等願聽從大都督號令。”

    “你們......你們......”

    林言婧急得不知所措,惱羞成怒的指着衆人,手臂都不聽使喚的開始亂顫,踉踉蹌蹌的一個重心不穩竟直接從殿上跌落下來。

    “將長公主帶回後院,與駙馬一道看押等候平寧王發落。”

    紀容恆喚來幾名軍士將林言婧帶了下去。

    林言婧滿腹幽怨的打量着楚南梔,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這女子算計了自己,指着她便是破口大罵:“姓楚的,你不得好死。”

    “咳,這話我也不知聽了多少遍了。”

    楚南梔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詛咒我的人總是不幸的死在了我前面,真是可悲可嘆呀。”

    目送着林言婧被帶出大殿,她正緩過神來,卻見小寶們已不知何時朝着門外衝了出去。

    一個個歡呼雀躍的仰望着從大殿外奔赴而來的身影,樂滋滋的喚道:“阿爹。”

    聽到這親切的呼喚聲,楚南梔眼角經不住被一股熱流氤氳着,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臣等見過平寧王殿下。”

    官吏們的朝拜聲在她耳邊不住的迴盪着,她看向身旁同樣熱淚盈眶的柳芸,這一刻她終是繃不住靠倒在柳芸懷中默默的抽泣起來。

    就算是在前世經歷過那麼多的兇險與困境,她也從未像這一次的逃亡一樣心驚肉跳過。

    之所謂見過花開方能懂得風的溫柔。

    如今她才能切身體會到有他在跟前的愜意和溫暖。

    往後的日子,她只盼着能夠不再與他分離。

    而這一路走來,最能體會女兒心酸的自然是做母親的柳芸,見她突然跟個孩子似的趴在自己懷中,柳芸有些不忍心的將她扶正,輕聲安慰道:“別怕,大郎來了,以後你和小寶們再也不會受人欺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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