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妃的突然邀請,紀懷書深感不安,忐忑着問道:“不知王妃喚老臣前來所謂何事?”

    楚南梔示意他用茶,環視着清淨的院子,淡笑着問道:“殿下明日就要率軍北征,如今容恆大都督雖是接管了閬州軍,又有江南各州遣來的十萬援軍,依尚書大人看來需要多少時日可以順利進入靖靈城?”

    紀懷書無比惆悵的嘆了口氣:“老朽也很難說,北上之路,除了閬州就數沂州了,王妃這一路上想必也看到了,沂州固若金湯,若唐毅固守沂州,想要拿下此城並非易事,江南各處增派來的援軍也已水師爲主,對於北上不過是稍壯聲勢罷了,哪能和沂州鐵騎一戰,閬州軍和沂州軍皆是我帝國精銳,如果硬拼,不過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所以呀我特意爲尚書大人押解人犯北上想了條精妙的法子。”

    楚南梔衝他邪魅一笑,隨即掏出懷中書信遞到他手中:“這是芊公主寫給太后的書信,尚書大人入京後定要轉呈至她手中,至於如何進入沂州城嘛,我已吩咐殿下大肆抓捕閬州城盜墓團伙,尚書大人可等事情辦妥之後帶着這些人再行啓程。”

    “帶着盜墓賊一同啓程?”

    紀懷書聽得一頭霧水。

    剛纔入府時,就見李策領着軍士出府,也不知意欲何爲。

    “那克比翰王和烏倫國師的陵墓如此難尋,盜墓賊都能尋到,我想他們挖掘一條通往沂州城的密道也並非難事吧?”

    楚南梔壞笑着提醒道。

    紀懷書立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王妃當真是高明,老朽聽聞這些盜墓團伙精通挖掘之術,讓他們去挖出一條密道的確是個好法子。”

    頓了頓,他甚是疑惑道:“可此事王妃爲何不告知殿下,卻讓老臣來做?”

    “他呀終究是不屑於用這等伎倆。”

    楚南梔對小白臉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了,雖是精於算計,可在行軍打仗方面並不屑於採用陰謀詭計,喜歡逞匹夫之勇,哪怕是孤軍深入敵營也全然不懼。

    但這種法子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這個時候,她更不希望小白臉再有何閃失。

    “我會讓何郢留下隨尚書大人一道押送唐駙馬入京,等到何郢帶人入了城,尚書大人在請求殿下接應。”

    楚南梔剛叮囑完紀懷書,就見林錦驍領着小寶們走了出來。

    看到紀懷書突然出現在院子裏,林錦驍不由得一凜:“尚書大人前來所謂何事?”

    紀懷書與楚南梔面面相覷了眼,笑着回道:“老臣聽聞芊公主不願回京,特來詢問王妃該如何處置她們母子三人。”

    “這倒是稀奇了。”

    林錦驍不解的看向楚南梔:“如今我與她兄長勢同水火,她卻甘願留在敵營,也不怕本王哪一天不順心將她祭旗了。”

    “如今殿下奉詔勤王,各地官吏紛紛響應,順應天道,想必芊公主也是識得時務,知道她那兄長並非殿下的對手吧。”

    紀懷書迎合着笑道:“畢竟殿下已發佈檄文,公主也是個聰明人,就算留在閬州,知道殿下也不會拿她們母子性命做要挾。”

    “她倒是聰慧。”

    林錦驍擰眉頷首。

    橫豎已是階下之囚,如今娘子也已經回來了,他倒不願意刻意爲難那母子幾人。

    “她們夫婦二人所犯罪行早已不該本王過問,尚書大人自行處理吧,無需過問本王與王妃。”

    林錦驍說完,便拉着楚南梔往外走。

    只是她這幾日的舉止越發的讓人看不透,又是去大獄裏間林錦芊夫婦,眼下連盜墓賊都要緝拿,可真是調皮搗蛋得很。

    說她正經她又是個心懷家國的奇女子,可說她不正經,問罪都牽涉到了盜墓賊身上,簡直沒法再去定論她。

    但想着明日就要出征,林錦驍也不願再去拘泥於這些小事,帶着母子幾人出了刺史府,坐上馬車徑直朝着城中行去。

    “裴駙馬久病多年,不過將閬州城治理得倒是井井有條。”

    透過車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林錦驍忍不住感嘆道。

    “畢竟是中州首府,也算是帝國的門面,自然是要用心治理。”

    楚南梔目視着四處繁華的街景,再回想着安和縣破敗不堪的殘破景象,也忍不住唏噓感嘆道:“相比起來,言婧長公主還不算太壞,至少不苛待百姓,我路過安和縣時,胡縣令在驛館招待我們,一隻雞都是難得之物。”

    “凡是依附於唐家的官吏,任上大抵都只知盤剝百姓,哪會顧忌百姓死活。”

    林錦驍滿目憤懣的說道:“能被唐家看中的皆是士族子弟,早年間我就聽說凡是想要通過唐家舉薦入仕的必先準備豐厚的錢財,至於官大官小和升遷之路全看每年奉上的銀兩能不能討得大將軍歡心,這些官員們爲了仕途,自然得想法子撈銀子。”

    “難怪唐家自打進入靖靈城可以不倚仗朝廷撥款豢養那麼多精銳部曲軍團,想來這軍費便是壓榨盤剝百姓得來的。”

    楚南梔搖頭嘆道。

    “自然如此。”

    林錦驍冷嗤道:“這些年朝廷深受黨爭荼毒,不少門閥勢力也趁着依附於京中親王壯大實力,使得門閥勢力全然凌駕於朝堂之上,就連地方官員處置政務都得過問門閥士族方能裁奪。”

    “我想等你的均田策令推行開來必能緩解這些矛盾。”

    楚南梔耐心寬慰道。

    “但願如此吧。”

    林錦驍收回視線,突然想到被一道關押的馮越,隨即問道:“那位馮常侍可不像是太后的心腹,我倒更覺得他效力於楊潤宸門下,可若是如此他當初爲何又要出賣南都王?”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一直都是未藍宮舊人?”

    楚南梔柳眉輕顫着看向他。

    瞞了他太多事,但這件事情總歸不能再瞞着他。

    京中之事他畢竟知曉的不如自己透徹。

    “如果我所料不錯,一旦你攻破沂州,接下來夫君真正面臨的敵人已並非青禾王,而是咱們這位六皇叔。”

    楚南梔這番提醒,卻並未讓他感到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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