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嫂子。”

    “皇后。”

    楚家姐妹、林錦惠和湯惟銘都心慌意亂的亂成一團。

    楚南竹意識到大姐該是要生了,趕忙對楚南湘吩咐道:“二姐,你和錦惠快扶着大姐回內堂,我去叫母親和穩婆。”

    湯惟銘立刻吩咐院中的侍女阿碧阿春過來攙扶。

    這個節骨眼上他能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立刻傳信給京中的林錦驍。

    楚南梔忍着腹痛,被人攙扶着往內院前行之際,仍不忘回過頭來提醒道:“湯總管,你切不可讓人傳信給殿下。”

    這個時候既然有人敢行刺常老,只怕事情並不簡單。

    如若有人故意設計想要林錦驍離京,那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湯惟銘一臉茫然又深感焦急,她趕緊催促道:“你差人傳平寧州海防營指揮使李三木即刻入閬州,協助譚刺史徹查常老遇刺一案。”

    情急之下,她盡力保持着清醒,努力思考着應對之策,湯惟銘緊跟在身後,見她快要踏入內院那一刻又補充了句:“再去沂州請孫伯仁前往閬州邊境,接管北部灣水師。”

    皇帝駕崩,江南各地的軍隊也悉數入了京,她眼下擔心着東桑人會捲土重來,趁此大舉進犯。

    而此時她能想到的也就這些了,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咬緊牙關再次對湯惟銘叮嚀道:“快去,記住我方纔所講的話。”

    湯惟銘也不敢耽擱,懷着忐忑不安的心趕緊出了刺史府。

    屋子裏亂作一團,楚南湘和林錦芊看着她疼得滿頭大汗,一邊吩咐着下人去燒熱水,又一邊寬慰道:

    “大姐,你一定要堅持住。”

    “嫂子,湘姐姐已經叫人去請穩婆了,一會兒就到。”

    二人扶着楚南梔在牀上慢慢的平躺下來,林錦惠瞧着一屋子侍女手足無措的樣子,立時來了氣,沒好氣的斥道:“還不快出去幫忙,都愣在這裏做什麼。”

    在林家大院裏見慣了婦人生孩子,她知道這個時候孕婦的情緒最是緊要的。

    “嫂子,你要是疼就用力抓住我。”

    林錦惠將手伸到她手心裏,極盡溫柔的安慰道。

    看着她細皮嫩肉的,楚南梔哪捨得,只是一個勁的咬着牙關。

    可林錦惠卻露出憨憨的笑意:“嫂子,你不用擔心,我這條命都是你救回來的,這點罪有什麼受不得的,你生瑞文他們幾個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如今我定是要好生守着你腹中的胎兒安穩落地。”

    聽着她這般懇切的語氣,楚南梔疼痛難忍之際,終是鬆開牙關用力抓住了林錦惠的手心。

    “眼下錦驍哥哥要留在京中,他既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就將我當作錦驍哥哥,現在什麼也不要去想,安心將腹中的胎兒生下來纔是頭等大事。”

    林錦惠強忍着手心襲來的痠痛,一直保持着微笑,努力的安撫着她的情緒。

    在這位暖心的小姑子一再寬慰下,楚南梔終於堅定了信念,雙手不自覺的伸向她胳膊抓得更緊了些,如此整個人才感覺舒適了許多。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小寶們急切的哭喊聲:

    “阿孃。”

    接着是柳芸的呵斥阻撓聲:“你們不能進去,聽姥姥的話,跟着姥爺乖乖守在門口,等你們孃親安心生產。”

    四胞胎此刻已是心亂如麻,知道常爺爺被人刺殺,孃親心裏定不好受。

    聽了姥姥的話,大寶林瑞文趕緊擦去眼角的淚跡,瞪向哭的梨花帶雨的二寶、三寶,輕喝了聲:“不許哭。”

    隨後又立刻朝着裏面揚聲道:“阿孃,我們不哭,我們就在門外,你一定要聽姥姥的話,阿爹和曾祖母還在靖靈城等着我們呢。”

    小四寶也趕緊抹乾淨了鼻涕和溼漉漉的眼角,堅強的看向柳芸:“姥姥,你快進去照顧阿孃,幫她生寶寶吧。”

    聽着外面小寶們的說話聲,楚南梔心裏此時卻是暖融融的。

    看着柳芸已推門進來,她強撐出一抹笑意,對楚南湘吩咐道:“阿湘,我沒事,你和阿竹帶着小寶們去看看紀師孃。”

    話音剛落,卻又有些不放心,立即補說道:“多帶些護衛出府。”

    楚南湘抹着眼淚連連點頭:“大姐,你別太擔心,我這就去。”

    說完,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子。

    柳芸剛聽到女兒要生了的消息本是急得焦頭爛額,離着生產本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可卻出現了早產,怕是因爲常老的事情。

    但看到女兒此時情緒並無多大的波動,她心裏這纔好受了許多。

    “大梔別怕,母親在,你父親就守在門外。”

    柳芸強擠着笑意一邊柔聲寬慰,一邊憑着印象帶着阿碧阿春駕輕就熟的準備一應所需用品。

    待得穩婆到來時,暖胃和接生用的熱水皆已換了數次。

    州府的穩婆接生過的孕婦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卻是頭一遭見到臨產時還如此神色淡然的女子。

    而且爲皇后接生,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殊榮,看着氣色如常的楚南梔,穩婆儘量剋制着內心的恐慌,也保持着沉穩的氣勢暖聲安慰道:“娘娘放心,有民婦在,定會確保娘娘母子平安。”

    “多謝了。”

    楚南梔勉強的笑了笑。

    雖然此刻腹中仍是有些許的陣痛不時傳來,但比起方纔入內時已明顯舒緩了許多。

    這不由得讓她生出了一絲僥倖:原來生孩子也不過如此。

    可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她腹中又開始劇烈的絞痛起來,猶如萬馬奔騰一樣在咆哮踩踏。

    她終於疼得再也忍受不住,緊緊拽住林錦惠的胳膊,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額間的大汗一個勁的往外冒,很快就將一頭長髮浸潤得溼漉漉的。

    髮絲胡亂的貼在額頭上,感覺整個牀頭都像是泡在了水裏。

    牀邊的人影顫動着,她疼得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直到一盞盞燭燈點燃,渾渾噩噩中她才意識到已經入夜。

    外面時不時傳來楚文畢焦急的詢問聲:“老婆子,大梔怎麼樣了?”

    “快了,就要生了。”

    柳芸的回答再次讓楚南梔堅定了信心。

    她此時儼然已經忘卻了一切煩勞,腦子裏不斷迴盪着小姑子的話:

    眼下,只想着將孩子順遂的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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