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累了一天,快跟着兩位姨母回去歇息,這些日子多去紀師奶奶府上陪陪她老人家。”

    楚南梔柔聲對三個小寶叮囑道。

    紀華珍最喜歡四胞胎,有他們四個陪在身邊,總歸能讓她老人家心裏好受些。

    四寶卻擔心着孃親,蹙着小眉頭癟了癟嘴:“可阿孃......”

    “不用擔心孃親,你姥姥姥爺都在,還有你姑母也在孃親身邊照顧,孃親沒事。”

    楚南梔半哄半騙的將三個小傢伙送出門去,柳芸又叫人送了些清淡的羹湯來,溫聲叮囑道:“喝了這碗羹湯,你也快些歇息吧。”

    “好。”

    楚南梔話音剛落,卻見湯惟銘趕了回來。

    看着他緊皺着眉梢,在門口來回踱步,欲言又止的樣子,楚南梔立時猜到了不妙,苦笑着將他喚了進來,淡定的問道:“可是東桑人進犯了?”

    湯惟銘悶着頭無力的嘆了口氣。

    “父親、母親,你們先下去歇息吧。”

    楚南梔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兩個孩子,又對林錦惠吩咐道:“錦惠,你也先下去早些安睡。”

    等着衆人走後,楚南梔讓阿碧、阿春攙扶着自己坐起身來,連連搖頭:“倒真是來得及時。”

    壓根不給老孃喘息的機會。

    好在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生孩子這麼艱鉅的事情她都熬出來了,如今再也沒什麼能夠壓垮她。

    想必東桑人是算準了小白臉此時急於征討青禾軍和抵禦北邊諸國,無暇顧及南邊,所以纔敢在此時大膽犯境。

    湯惟銘長吸了口氣:“刺史大人今日已讓州府廷尉史着手常老遇刺的案子,北部灣邊境也已從州內抽調援軍前往馳援,安排完諸事聽聞王妃早產,又馬不停蹄的從滕彥郡趕了回來,正候在門外,皇后可要召見?”

    “他累了一日也甚是辛勞,你讓他回府好生歇息吧。”

    楚南梔盤算着州內兵力,定定說道:“眼下張鈺的水師尚在南境,閬州府留守的兩萬步兵並不熟水戰,你告知刺史大人,讓他們撤回城中嚴防死守固守待援。”

    “難道就將北部灣拱手讓給了東桑人?”

    湯惟銘不解的問道。

    “東桑人繞過平寧州沿海諸縣,直奔閬州深入腹地,自是奔着本宮而來,無暇顧及他地。”

    楚南梔從容的笑道:“他們既然選擇冒死一搏,咱們就來個關門打狗,只要堅守住閬州,就能確保整個東部海防不受侵擾。”

    “皇后所言極是,如今先帝新喪,這些東桑賊人定是想拿住皇后要挾新帝。”

    想到京中的林錦驍,湯惟銘又試探着問道:“可否要立即將閬州城的事情告知殿下?”

    這事也讓楚南梔感到頭疼。

    西邊林亭琰、北邊各國怕是也會趁此南侵,這個時候她哪裏忍心讓小白臉應顧不暇。

    咬了咬牙,她語氣堅定的回道:“只需將本宮順產之事告知京中,至於常老和東桑人的事等再緩緩吧。”

    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就算是八百里加急讓他知曉了這些糟心事也無非是讓他平添煩憂,只有報喜不報憂了。

    “本宮乏了,你按着本宮的吩咐去辦吧。”

    楚南梔吩咐阿春、阿碧送走湯惟銘,拖着疲憊的身子重新躺了下來。

    一重重的糟心事雖然讓她難以入眠,可這個時候她必須說服自己好好調養身子。

    只有養好了身子,纔能有精力去應付眼下的困境。

    ......

    靖靈城養心殿中,林錦驍剛打了個盹,疲乏多日,好不容易做了個美夢,夢到娘子生了對龍鳳子女,他正抱着新生的嬰兒露出春風得意的笑容,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睜開朦朧的睡眼,擡眼看去,見殿中伺候的小太監仍立在殿前,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你可聽到有人入宮?”

    林錦驍困惑着問道。

    小太監茫然的搖了搖頭。

    林錦驍嘆息着揉了揉昏昏沉沉的眉心,卻聽殿外傳來尹斯年的聲音:“陛下,戎狄人聯合北境布剌、燕支兩國分別從西北、東北兩境南下,北境十三郡已相繼淪陷,聶鐸將軍連發數道急報求援。”

    “布剌、燕支部落區區彈丸之地也敢犯我邊境。”

    林錦驍雷霆一怒,憤然起身:“紓公主和紀駙馬如今正與青禾軍僵持於濟州,這些個嘍囉不過是想趁火打劫罷了,立刻吩咐李策整軍不日隨我出征,這次我定要徹底剿滅布剌、燕支兩座螻蟻小國。”

    誰知,他話音剛落,尹恩慈威嚴肅穆的聲音驟然響起:“不可。”

    看着老祖宗帶着幾名宮人蹣跚着進來,林錦驍皺眉道:“皇祖母,您怎麼還未歇下?”

    “皇帝呀,莫說是你如今連登基大典都未舉行,即便是這靖靈城百官已然臣服,哪有天子隨意親出的道理。”

    尹恩慈鄭重的提醒道:“眼下我帝國四面環敵,內憂外患,你若不穩坐京中,如何震懾四方?”

    “皇祖母。”

    自打進入靖靈城以來,林錦驍已是滿腹的心酸。

    妻兒遠在閬州不得相見,如今想要痛快淋漓的上陣廝殺一場都成爲了奢念,遠不如在平寧州爲王來得痛快。

    “你如今是爲君並非爲臣,爲君自當懂得馭人之術。”

    尹恩慈耐心的勸道:“縱然是天子御駕親征也該知曉時候,這個節骨眼上你坐鎮京中方爲上策。”

    恰在這時,紀懷書也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手裏握着封書信,喜不自勝的抱拳恭賀道:“生了,生了,皇后生了對龍鳳雙胎。”

    “龍鳳胎?”

    林錦驍聽得一驚,連忙上前拆開書信來看,倒果真和自己夢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激動的握着書信,他熱淚都止不住的溢了出來,掰着修長的手指細算着:“娘子是在七月初一產下的,已有了五六日,她在信中說等着皇祖母爲兩個孩兒賜名呢。”

    “這丫頭當真是咱們林家的福星呀,又產下龍鳳雙胎。”

    尹恩慈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點頭道:“明日便是七夕佳節,大的就賜名瑞吉、小的瑞思吧,待得下月丫頭做產滿了月,正好過了你皇兄的熱喪期,趕在中秋前接她們回京吧。”

    想着故去的太妃,尹恩慈又默默的輕嘆了聲:“兩個小傢伙趕在這個時節出生也的確是苦了他們,雖有些不合時宜,可這滿月的酒席還是不能委屈了他們,重陽時在哀家的昭純宮置辦桌素宴,讓零星親友們入宮看看哀家的重孫、重孫女即可。”

    “都依皇祖母的。”

    林錦驍附和着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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