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衆矚目之下,李三木押解着閬州新任大都督陸成徑直入了州府府衙。

    當看到陸成和一行黑衣人五花大綁的被帶入大堂,所有官員皆是瞠目結舌。

    看着一同入內的顧磊,雖是滿臉憤怒,可好在安然無恙,楚南梔這才暗自舒了口氣。

    她漫步上前去,目光輕飄飄的打量了陸成,隨後走到顧磊身邊,客氣的相請道:“顧老請上座。”

    顧磊卻僵着身子慚愧的搖了搖頭:“草民罪孽深重,不敢勞皇后賜座。”

    說罷,目光中飽含着恨意,沉沉的瞥了眼陸成後,立時跪倒在楚南梔面前擲地有聲的回道:“今日得皇后搭救,草民無以爲報,只求能以這殘軀之身供皇后差遣,助皇后與陛下完成革新官制的創世之舉。”

    楚南梔聽得心裏一喜,忙將他攙扶起來:“顧老能摒棄前嫌,以天下大義爲重,本宮深表感激。”

    隨後強邀着他到堂前側上方入座下來,這纔將視線定定的落向神情悠然的李三木:“行兇之人可否盡數捉拿歸案。”

    李三木抱了抱拳:“回稟皇后,除去因抵抗被格殺的救命刀客以外,其餘的連同陸大都督在內共計二十五人皆被下官拿下。”

    回想着擒拿刺客時的情景,李三木也心有餘悸的嘆道:“好在皇后料事如神,讓我等及時趕到,否則顧老怕是已遭遇了不測。”

    聽到路程行刺顧磊,堂上立時炸開了鍋。

    譚清憤怒的走到陸成身邊大聲指責道:“陸大都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此不義之事,若不是顧老當初在長公主和駙馬面前對你的提攜,你哪有今日的地位,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而楚南梔此時關注的重點早已不在顧磊遇刺一事上。

    她取來李三木收繳的作案兇器,仔細查驗着,與幾樁連環殺人案所用刀具甚是吻合,隨即望向陸成,厲聲盤問道:“說吧,陸大都督,你爲何不遵先帝旨意倒行逆施,刺殺常老、芊公主在前,又屠戮錢氏一家六口人,密令各郡官員迫害產婦?”

    陸成此刻心中裝滿了疑惑,不甘心的反問道:“皇后如何認定是末將行刺了常老、芊公主,又如何篤定末將會在今日對顧老動手?”

    “這並不難猜。”

    楚南梔淡然回道:“顧老雖然之前並不願意看到閬州作爲革新官制的試點,無非是要與各大門閥士族一樣維持自身利益,但本宮看得出來顧老是個心懷大義之人,上次在季春縣見識過各位欺上瞞下殘害百姓的惡事之後,早已厭倦了閬州互相包庇袒護的士族風氣,

    而顧老深知本宮革新官制的決心,他在此時選擇入城見本宮自是有所決斷,你們想要阻止顧老,阻止本宮,也只有選擇在他見到本宮之前動手,因爲一旦本宮見過顧老之後,絕不會再容忍常老的悲劇重演。”

    凝神注視着手中的刀具,楚南梔目光深沉的眨閃了下:“至於本宮爲何會懷疑是你謀害的常老,這其中的緣由不必本宮再多說吧。”

    畢竟像顧老、常老這等人物不是誰都敢行刺的,除非牽涉到危及自身利益到了萬不得已之時纔會出此下策。

    護送芊公主的衛隊更是不少,等閒之人也絕難做到將整個衛隊除掉。

    陸成自知難以狡辯,這個時候卻緊緊閉上了嘴,選擇不再言語。

    見他默認了這幾樁大罪,衆人無不震怒,紛紛視向陸成,厲聲責罵道:“陸大都督,你真是喪盡天良,常老一生爲國爲民鞠躬盡瘁,錢家六口更是無辜,你如何忍心下此狠手?”

    譚清氣得直喘粗氣:“因你的倒行逆施,害得本州無數百姓妻離子散,身爲州府大都督,你如何對得起那些蒙難的產婦?”

    “刺史大人此言差矣。”

    楚南梔慢調不吝的坐下身來,環視着堂中官員,開口解釋道:

    “陸成雖身爲州府新任大都督,可畢竟是從豚涿郡剛剛提拔上來的,即便在軍中有些威望,但依本宮想來,能夠差使各郡官吏心照不宣的維護舊制,只怕並非他一介武將所能辦到的,對抗朝廷,忤逆先帝遺旨,這背後之人該是另有他人。”

    說着,再次審視住陸成:“說吧,陸大都督,你受何人指使,如此膽大妄爲?”

    “事到如今,下官別無他言,甘願伏法。”

    陸成緊閉上雙眼,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

    恰在此時,詹赫從外面風塵僕僕的歸來,可看着堂上的情形面色不由得一緊,不明所以的蹙緊了眉梢,本要脫口而出的話立時壓了下去。

    “詹大人,你有何事相告?”

    楚南梔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在這個時候急急忙忙回到州府,想必是查到了什麼重要案情。

    詹赫小心翼翼的察視着四周,猶豫了許久,這才如實答道:“回稟皇后,下官在徹查豚涿郡郡監祁茂時,查到一筆豚涿郡五大豪族送給祁茂七十萬兩銀子的賬簿,但查抄家底時並未查到這筆銀子。”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的看向陸成,又接着道:“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下官在查抄祁茂家底時,在祁府遇上了位婦人,這婦人乃陸大都督府上的寵妾,她要狀告長史大人,說長史大人害了她的孩子,此事牽涉甚大,下官不敢擅專,所以特地趕回來請示皇后。”

    “這倒有趣了,大都督的妾室怎會在豚涿郡郡監的府上?”

    楚南梔饒有興致的打量着陸成:“還不快將大都督家的小娘帶上來。”

    詹赫輕輕的拍了拍手,隨即便見兩名衙役帶着位嬌滴滴的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哭哭啼啼的跑到陸成跟前,就是哀怨不止的抱怨道:“主君,奴家的孩兒被長史大人害死了,他家大娘子在溪口村安然產下了胎兒,卻獨獨讓奴家的孩兒丟了性命呀。”

    一聽自己的孩子沒了,陸成當即惱羞成怒的瞪向張瑄,破口大罵道:“長史大人,你說過要確保我妻兒無事的,你這背信棄義的僞君子。”

    張瑄頓時心慌,憤怒的擺了擺衣袖,大聲道:“陸大都督,你休要信口雌黃,你孩兒沒了關本官何事?”

    “你別以爲你將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就可以擺脫一切罪責,我早已得知祁茂所收的七十萬兩銀子正是送往了你的府上。”

    陸成此時決心不再袒護與他,主動招認道:“皇后先前猜測不假,這閬州城近來發生的諸事正是長史大人所主導,皇后若不信,可立即差人前往長史府定能查出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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