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凌月喫完早膳,剛準備開始她給自己安排的課業,就見用丫鬟來傳話,說是有人找她。

    大上午上的誰這麼閒啊。

    江凌月帶着青禾剛跨入主廳,看清來人後,就站住了。

    江夫人坐在主坐,右手邊正在飲茶的姑娘,可不就是昨日見過的九公主嘛。

    江眠上朝辦值去了,江楓洲在自己院中讀書,明年他是要參加春闈的人。加上公主是個女兒家,又是獨自帶着侍女來的,可不就得江夫人招待了。

    看到江凌月愣在門口,周雪棠心虛地放下茶盞,昨日才收下人家一幅畫,今日也不敢拿喬了。

    江夫人對江凌月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行禮。

    江夫人在凌洲當然是見過周雪棠的,江府中跟着來京城的丫鬟奴僕見過的也不少。但至於人家爲什麼要隱瞞身份,她沒問,還打算一會兒好好叮囑下人守着嘴巴,皇家的事情還是少打聽。

    江凌月慢吞吞來到周雪棠面前,半蹲行了一禮。

    周雪棠更心虛了,還有點如坐鍼氈的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江夫人,昨日江娘子送我的畫,我甚是喜歡。我與江娘子年紀相仿,愛好又相同,今日我想要約她出去遊玩一番,不知道江夫人可同意呀?”

    江夫人笑得慈眉善目,一點沒有不自在:“全憑公主做主。”她沒說別的廢話,依着這位的性子,說多了估計她也煩。

    果然,周雪棠很是高興,勉強壓住笑意謝過江夫人,而後對江凌月說:“六娘趕緊去準備準備,我轎子就停在江府門口,我先出去等你。”

    說完就慌慌忙忙地出去了。

    江凌月翻了個白眼,還裝啥啊,處處是漏洞。

    江夫人看到她這不雅觀的神情,也是無奈,催着她:“還不快去,還讓公主等你啊”

    嘖,等就等唄,我又不是沒等過她,這當公主了還真是不一樣哈。

    江凌月換好衣服出來,走到橋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周雪棠一扯車簾,拉了進去。

    她坐穩後裝模做樣地整理衣服,周雪棠悄悄看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馬車已經慢慢行走起來。

    最後是江凌月看不下去周雪棠一副小兔子模樣,先開口了:“我是該叫你棠兒,還是該叫你九公主呢?”

    周雪棠看她面色淡淡,像是還生氣的模樣,小心開口道:“還是叫我棠兒吧。”

    “那可不成,這可是對公主不敬!”江凌月義正言辭。

    “哎呀,好了,是我錯了嘛”周雪棠湊過來挨着江凌月說到。

    “你錯哪兒?”

    “我錯在不該不告而辭,不該隱瞞身份呢,不該入京後也不跟你你聯繫,好了,別生氣了,我就你一個朋友。”周雪棠撒嬌道。

    江凌月冷哼一聲:“我一個朋友?你把我當朋友嗎?隱瞞身份我不怪你,諒你有難言之隱,那你走的時候怎麼不說一聲,走了也不聯繫我,好歹讓蘇家姐姐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擔心你許久。”

    說到後面江凌月還真有傷心了。當時周雪棠走的匆忙,她去蘇家找周雪棠時,蘇家娘子只說她家中有事,走的匆忙。後來許久都沒有消息,嚇得她還擔心極了,要不是江楓洲勸着,她不知還要憂慮多久呢。

    周雪棠這會也有些愧疚,她拉着江凌月的手,慢慢解釋道:“我前些年身子不好,一到冬日裏,總是咳嗽,太醫也找不出病症。後來母后就想着凌洲氣候溫暖,便讓我悄悄去凌洲住了一年。”

    江凌月靜靜聽着,也是在那一年裏,江凌月與她相識了,那也是她來“這裏”的第一年。

    江凌月是知府的女兒,從小就跟着母親被別家邀着去做客,那時她剛來,時時擔心自己哪裏露出了馬腳,被當作神怪之類的給打殺了。

    那時周雪棠也纔來凌洲,她也沒說自己是哪裏人,只說是蘇家遠房親戚。江凌月唯有跟她相處不必處處隱藏,提心吊膽。周雪棠也喜歡江凌月的開朗和灑脫,最喜歡她畫的小貓小狗,漸漸兩人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友。

    周雪棠接着說:“後來也是在凌洲遇到一位專治咳嗽的神醫,才治好我的病症。”

    “你回自己外祖家,爲何要悄悄的呢,還隱瞞起身份來?”江凌月好奇。

    “因爲”周雪棠看着江凌月,突然停了下來。

    因爲那時母后得知了一些宮中祕聞,一時間驚嚇不已,惶恐中只想着讓她離開皇宮。所以借她生病之由,跟父皇說要將她送到京城郊外的一位神醫家調理,那裏也確實有一位神醫,所以父皇沒有起疑,很快同意了。

    周雪棠想,或許在他心中,母后本就安分守己,不會欺瞞他,或許他實際上偏愛的,根本只有大哥和四姐,因此沒有着人去查看,也並不知道她其實是去了凌洲。即使後來母后告知他了,他也沒有派人去查看。

    周雪棠隱隱覺察出,那些祕聞可能是與前皇后有關的,只是母后不許她問,她只好裝作不知。

    江凌月在周雪棠這帶着些悲傷的、漫長的沉默裏覺出些不同尋常,她一下回過神來,有些事情是聽不得的。

    她裝作大度地說:“行吧,不方便說就不說了。”接着她忽然又想起什麼,一下子生氣起來:“可你生辰日期幹嘛也騙我?”

    周雪棠連忙解釋:“這可不關我事,是父皇說要提早給我過的”,說着她撇撇嘴:“就拿我當幌子罷了,還不是爲了迎接顧郎君和你爹”。

    那倒也是,江凌月也想到了,她有點替周雪棠不值。

    “那副畫你喜歡吧”江凌月看着氣氛有些低沉,找個別的話題。

    說到這個,周雪棠笑了起來,她點點頭嗯了一聲,帶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個見到主人後開心起來的小狗,江凌月在心裏調侃。

    “那我下次畫幅小狗圖送給你吧。”

    “好啊好啊,阿月你最好了”。周雪棠開心極了。

    嘖,更像了。

    江凌月默默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馬車停在一家酒樓外,周雪棠朝她介紹:“這家酒樓是京中最有名的了,這裏的桂花魚是天底下最好喫的魚之一,我們快去嚐嚐。”說着就拉着江凌月往酒樓裏去了。

    酒樓共有兩層,一樓是大廳,二樓是一間間單獨的包廂。周雪棠帶着江凌月徑直往二樓走去。

    她是這裏的常客,店家不用吩咐,便已經安排了機靈的店小二在前頭領路了。

    她們上了二樓,剛準備走進包廂的門,就見對面的門突然打開了。聽到動靜,她們二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與裏面開門的人正巧看個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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