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石子兒被扔入池中,濺起層層漣漪。

    “讓你們笑話我!讓你放我鴿子!是不是都覺得我好欺負呀?!”

    身披暗藍色大袍的女子不顧形象的蹲坐在池邊,好在這裏是御花園的邊角地點,平時沒有護衛隊路過此處。

    此刻天色漸晚,她穿這一身正好也融於夜色,不怕被人看見,被人說嘴。

    “娘,其實女兒壓根就不想入宮,嫁給一個不怎麼熟悉的陌生人。”

    沈歆寧雙手環抱着自己,她看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自己的內心卻不像池子般毫無波瀾。

    “他們都說我蠢,其實我也覺得自己蠢,對於一個面都沒見過幾次還對我厭惡至極的男人那樣上心,這還不夠蠢嗎?”

    “皇上除了看在家族的面上給了我妃位之外再無恩典,反而我還因爲這看似尊貴的地位淪爲後宮的笑話。”

    “她們都覺得我什麼不懂,也都知道我不得寵愛,沈家又深受皇上忌憚纔敢這樣肆意妄爲。

    父親,母親,女兒沒有害過人更無輕易責罰人,只是在遵守宮中規矩外保持些本真卻還是被人污衊,我們沈家也並無過錯,爲何她們都那樣說?”

    一聲長長的嘆息,道不盡少女滿腔的委屈和憤慨。

    說出這些心裏話,心裏也舒服了許多。

    眼下時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話,若是被人看見傳出去,又要被她們戳脊梁骨。

    沈歆寧心想,在這深宮想做些什麼,說些什麼都要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實在是令人頭疼。

    剛轉身她便對上了那雙靜寂如水的長眸,一個驚慌便跌坐在地,“啊!”

    池邊泥土溼潤,若非這年輕男子及時抓住自己,恐怕下一秒她就要滑入池中!

    年輕男子戴着半邊面具,只露一雙好看清澈的眼睛,看不出具體什麼模樣,神祕的很。

    對了,男女授受不親!

    沈歆寧連忙掙脫了年輕男子的手,低頭向他道了謝後就要離開,剛邁出一步想到了什麼急忙提高音量對着男子喊道,“你剛剛可有聽到什麼…嗎?”

    “不論你是否聽見,聽我一句勸,你就當今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我才提醒你的,因爲在後宮裏,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呵。”男子嗤笑出聲。

    他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她麼?

    沈歆寧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算了算了,她跟一個陌生男人費那麼多口舌幹嘛。

    “不過你剛剛說的不錯,的確有夠蠢的。”

    就在沈歆寧打算回去的時候,男子又來了個語出驚人,她在心裏勸自己就當耳邊風。

    “若想在後宮中活的肆意安穩,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起來。”

    男子走到沈歆寧的身邊,忽然湊近在耳邊低語一句,“非親非故之人,緣何要幫你,不過是有利可圖四字。諸如此類的基本道理,回去之後自己好好揣摩吧。”

    “你!”

    居然敢離她這麼近?!不知廉恥!

    還沒等沈歆寧回過神來,男子便大步離去。

    回宮的路上,沈歆甯越想越氣,她就是好心提醒他一下,沒想到還反被教育了一頓?

    “娘娘您剛剛去了哪裏,實在是讓奴婢好找啊!”

    沈歆寧剛進宮門便看見碧兒滿臉着急的迎了過來。

    “就是去附近轉了轉,沒什麼。”沈歆寧看着碧兒幫自己脫下外袍,她想到了男子的話忍不住問道,“碧兒,你覺得我…很蠢嗎?”

    “娘娘在奴婢心中最聰穎心善!”碧兒聞言連忙跪下,言語誠懇,以示忠心。

    沈歆寧心裏很感動,但是她也知道碧兒是在安慰自己,二人到底是從小到大的主僕,關係濃厚。

    “好了,你快起來吧,我也就是隨口一問,對了碧兒,晚膳備好了嗎?”

    “回娘娘,晚膳已經備好。您離宮後,徐婕妤派人來邀,請您晚膳後若有空前去鍾粹宮一敘,她有事同您說。”

    徐婕妤?

    “那就去…”沈歆寧剛要應下,腦中突然浮現出男子的話來。

    他說非親非故之人相助是因爲有利可圖,那麼他救自己是爲了佔自己便宜麼,不然幹嘛離她那麼近?

    這個解釋勉強能接受,但是徐婕妤呢?她和自己同爲後宮嬪妃,按理來說她們可是競爭對手,她又爲何要幫自己?

    “要去嗎?娘娘?”

    沈歆寧糾結了一下,決定不去了,“你去鍾粹宮告訴徐婕妤,本宮乏了,改日再約吧。”

    碧兒點頭應下,她心裏有些不明白,之前同徐婕妤情如姐妹的主子怎麼突然就判若兩人了呢!

    “你先去傳膳吧,我去換身衣服。”

    碧兒走後,沈歆寧來到寢殿更衣,末了她來到梳妝檯前打開櫃子,從裏面拿出來一個精緻上鎖的小匣子。

    匣子裏面是一枚雕刻着祥鳳的玉扳指。

    “皇后娘娘,現在應該也該叫您一聲太后娘娘了吧…

    若是您還在,寧兒在後宮的日子,會不會好一些呢?”

    東宸宮內,兩名老太監在閒談。

    “我說康公公,自打皇上醒來這性格可是大變吶!以前皇上雖然脾氣暴躁,但是我們大多能揣摩出些聖意,機靈點也就能留着條賤命。可是如今的皇上,老奴我是真的猜不出來了。”

    “誒呦全公公,你在這兒當差可比我要長啊,你都不知道,那我又如何能得知呢?我們做奴才的,只需好好伺候這一個主子就是了,管那麼多幹什麼!”

    “康公公說的在理,這皇上吶,想做什麼做什麼,想說什麼說什麼,咱當奴才的喲,乖乖聽話就好嘍。”

    康祿富笑了笑沒有搭話,他猜到全勝這老小子心裏打的小算盤,不就是想借自己來了解皇上現在的喜好,找機會擠到上頭的位置麼!

    只是這事也不能怪他不幫忙,而是皇上現在愈發獨來獨往了,經常不許人跟着伺候,就像剛剛拿着個什麼東西,扔下一句話便走了。

    這聖意,一般人還真的猜不了喲!

    全勝還要說些什麼,這時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康公公,皇上叫您過去呢!”

    “皇上回來了?好好好,我這就過去,全公公那我就先去當差了,告辭。”

    全勝目送康祿富離去,原本笑着的臉此刻也懶得再裝下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小德子?”

    “回全公公的話,奴才是叫小德子,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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