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疑惑:“我爹在府城裏做工,怎會這個時候回來?”

    “你奶說你爹在府城裏聽說了徵兵的事兒,擔心家裏就回來了。”

    柳澈聞言不再多問,將陷阱弄好之後,不緊不慢的回了老柳家。

    他雖然不喜歡他那個無情的親爹,但身爲人子,他還是得回家去看一眼。

    可柳澈沒想到,纔剛進門,他二叔柳大貴就從門後走出來,一棍子將他打暈,五花大綁。

    “爹,我已經和那位官爺聯繫好了,趁着大哥還未回來,我們連夜將柳澈送走,免得夜長夢多。”生怕柳澈會醒來,柳大貴摸出一包藥,灑在帕子上,矇住柳澈的嘴巴,讓他昏得死沉死沉的。

    柳良全和柳大貴一起將柳澈抱到木板車上,用雜草蓋着,嘆息道:“阿澈,別怪爺爺心狠,我們家裏拿不出三十兩銀子,你若不去當兵,你二叔就得去,你二叔是爺爺的心頭寶,爺爺不能沒有他,只能委屈你了,你一定要活着回來,若是立了軍功可別忘了家裏。”

    柳澈被連夜送走了,因爲用雜草蓋着,村裏有人看見了也沒有誰懷疑,以爲柳良全爺倆是有事外出。

    等官兵來了村裏,到了給不起銀子的農戶家將壯勞力帶走,大隊離開了縣城之後,阮霄在村裏找不到柳澈,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當即去了老柳家,揍了柳大貴一頓逼問一番之後,他才知道柳澈早已經被柳大貴打暈送去當兵了。

    阮霄又氣又怒,把柳良全父子打了個半死,末了威脅道:“若不是因爲殺人要償命,老子真想殺了你們。老子揍你們的事情不準說出去,你們膽敢說出去,老子就把你們打暈阿澈送去當兵的事兒告知官府,阿澈不滿十五歲,是不能當兵的,你們用阿澈去充人頭,那是犯了欺騙之罪,皇上可是下令了,不允許任何人用不滿十五歲的少年濫竽充數,違令者全家抄斬。”

    柳良全父子被嚇傻了,連忙道:“不說,我們什麼都不說,你沒有打我們,我們是自己摔傷的。”

    阮霄呸了他們幾口,轉身就走。

    他纔不會把柳大貴二人的罪行告知官府呢,畢竟阿澈也是柳家人,柳家被抄斬,阿澈也會死罪難逃,他方纔純屬是在嚇唬老柳家人,以後還可以用這個藉口繼續揍人。

    阮霄去找了楊奇一家,請他們幫忙照看着他家裏,自己租了牛車去府城找柳大朗,將柳澈的事兒告知了柳大朗。

    阮霄給了柳大朗一拳頭:“你枉爲人父,你把你妻子的死怪在阿澈身上,你可知阿澈的感受,他是你兒子,是你的結髮之妻拼儘性命爲你生下的唯一的兒子,你可知他這些年受了多少苦,你信任的父母和兄弟日夜都在折磨你的兒子,你卻愚孝的像個蠢貨一樣的賺銀子養着家裏的那些餓狼,你簡直就是個愚不可及的王八蛋,我真想一拳打爆你的腦袋!”

    被揍了一頓的柳大朗後悔萬分,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父母兄弟會那麼對待自己唯一的兒子。

    以前他每次回家的時候,父母兄弟當着他的面都對阿澈很好的,還給阿澈新衣服穿,只是阿澈不管喫多少都會很瘦,臉色也很差,脾氣特別不好,對家裏人都很沒禮貌,見到他也沒有好臉色,他原以爲是阿澈自身的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他的父母兄弟在欺騙他。

    “我要去找阿澈,我要去把他替換回來。”柳大朗懊悔萬分,四處打聽軍隊的去處,尋着痕跡去找柳澈。

    阮霄也想跟着去,但想着家裏離不開他,他便沒有去,自己先回了家。

    回到家裏,呂氏着急的問:“找着人了嗎?”

    阮霄搖頭:“沒有,柳大朗自己去找人了,唉!希望不大呀!就算找着了人,也不好帶回來呀!那些當官的不會放人的。”

    呂氏臉色發白:“這可如何是好啊!阿澈那麼乖巧的孩子,柳家人怎麼可以那麼傷害他,他們必遭天譴啊!”

    上了戰場,不死也得殘呀!

    村裏有個斷腿老頭,就是當兵僥倖活着回來的。

    阮霄突然問道:“寧兒呢?”

    呂氏一驚,四處一看:“剛纔還在這裏的,怎麼轉個背就不見人了。”

    二人在屋裏找了找,問了阮書才知道,阮寧去找柳澈了。

    她每次找柳澈都會去半山上,柳澈在那裏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作爲平日打獵的休息之處。

    阮霄讓呂氏稍安勿躁,自己急忙去了半山那邊,果真在那裏看到了阮寧。

    阮寧坐在一塊石頭上,抱着雙膝目不轉睛的盯着一個涼了的火堆看。

    “寧兒,你來這裏做什麼?”阮霄走過去問。

    阮寧擡起頭開心的看着他:“爹爹,你回來了!我沒做什麼?我在等烤雞,有個人說,他今天會給我做烤雞的,但我不記得他是誰了?”

    阮寧記性不好,今天說過的事情,見過的人,明天就會忘記,所以爲了讓阮寧記得自己,柳澈每日都會來找阮寧,和她說很多的話兒,讓她不會忘記自己。

    可這才五天不見柳澈,阮寧腦海中那張柳澈的臉就逐漸模糊了,連名字都不記得了,今日也是憑着感覺來到了這裏。

    阮霄心中酸澀:“那個說要給你做烤雞的人叫柳澈,是你澈哥哥,他很疼你,像爹爹和孃親一樣疼你,他做的烤雞是你最喜歡喫的。可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暫時不會來這裏了……”

    阮霄給阮寧說了很多柳澈的事情,阮寧這才把柳澈想起來,哇哇大哭:“澈哥去哪兒了?他爲什麼不回來?我要澈哥哥,我要喫澈哥哥做的烤雞,我不要和澈哥哥分開。”

    阮霄好說歹說,才把阮寧哄回了家。

    這之後的每一天阮寧都會下意識的來半山的木棚裏等柳澈,而阮霄和呂氏,也每日都會給她說柳澈的事情,讓她永遠記得她的澈哥哥,不要將他忘記。

    半年後,柳大朗回村了,他非但沒有找回柳澈,還摔斷了右腳,日後都無法再去府城做工。

    柳大朗去找家裏人討個說法,讓他們陪他一起去找回柳澈,得到的卻是無情的羞辱。

    他的父母兄弟見他斷了腳,以後都無法再賺銀子,指着他破口大罵,說他爲了柳澈那個掃把星不顧家裏,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說他不孝,讓他滾出柳家。

    柳大朗總算認清了父母兄弟的嘴臉,想到生死不明的兒子,他憤怒之下與家人斷絕了關係,淨身出戶,還寫了斷親書,來到柳澈搭木棚的半山上,在阮霄和楊奇的幫助下,搭建了兩間茅草屋,挨着柳澈母親的墳墓過日子。

    木棚不見了,變成了茅草屋,阮寧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特別的不好受,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她每天還會繼續做夢,夢裏能看到另一個阮寧在拼命的學習各種知識,她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美麗。

    阮霄和呂氏依舊會每天給阮寧說起柳澈,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阮寧不管怎麼聽,也都記不住柳澈的長相了,只記得爹孃說的,她有一個疼她寵她的澈哥哥,卻不知澈哥哥是何模樣,也不記得以前她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了。

    阮寧忘了她的澈哥哥,可柳澈卻從未忘記過她。

    某個山林深處的某個山洞裏,一個少年正盤腿坐在地上,閉着雙眼修煉內功心法。

    他旁邊的大石上,斜躺着一個頭發蓬亂,滿臉黑白相間的鬍子,仿若瘋子一樣的男人。

    “若不是見你小子骨骼驚奇,是個天生的練武奇才,本尊主纔不會收你爲徒呢!能得本尊主的真傳,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得給我把《幻翎真經》學好了,學不好你就別想走出這個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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