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在太子面前,形同路邊的野草,一抓便是一大把,而她卻把這當作他們感情的見證。
簡直可笑。
想起自己前世那副迷了心竅的模樣,言予淺就忍不住發笑,這種自嘲的苦笑落在淮煜瑾眼裏,自然而言的被認爲是欣喜。
淮煜瑾握住言予淺的手,低聲開口,“淺淺,你若聽話,我定是不會虧待你。”
看他一臉認真的做戲,言予淺忍不住譏諷道:“太子殿下新婚洞房都不記得,現在居然說什麼不會虧待我?”
淮煜瑾低頭看着言予淺,似乎想開口解釋什麼,這時翠玉剛好端着湯走進來,淮煜瑾便又冷下臉,陰沉着聲音:“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若是不想護你,你別想着有誰能護的了你!”
說完淮煜瑾甩甩衣袖離開殿內。
言予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陰陽怪氣道:“謝謝殿下的忠告。”
翠玉看着二人,低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怎麼感覺小姐要和太子殿下吵起來了?!
用過早膳,言予淺便要跟着淮煜瑾進宮向皇帝太后請安。
淮煜瑾和言予淺一前一後的往門口走,後面跟着衆多侍從。
正要到門口時,正巧碰見何姝茜要出府。
青柳早就和管家通好氣了,現在在門口擺着的那輛馬車便是皇上給言予淺準備的那一輛。
何姝茜並沒注意到他們,她只瞧了一眼馬車,隨後看着管家怒目圓瞪,“你這該死的奴婢,竟讓我坐這馬車,豈不是存心要害我?”
何姝茜雖是宰相之女,但地位自是遠在言予淺之下。若是私自乘坐這馬車,恐怕十個腦袋都不夠她掉的。
管家想起青柳的叮囑,便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何姝茜一聽是淮煜瑾的意思,面上閃過猖狂的驚喜,“你可當真?”
管家笑着點頭:“若不知殿下叮囑,我們這些奴才哪敢自作主張?”
何姝茜心中暗喜,心安理得的坐進馬車,享受着衆多侍衛的護送。
眼下正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太子府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往來的民衆難免多看了幾眼。
其實本來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衆人見車上做的不是新婚的太子妃而是何姝茜時,這才紛紛驚訝。
言予淺在整個東安國無人不知,不僅是因爲她曾爲了東安國安危自願在南懷國做了三年俘虜,更是因爲她容貌絕世傾城,但凡是長着兩個眼睛的,只需看一眼便能魂牽夢遙好幾年。
與言予淺相比,何姝茜就顯得有些遜色。
毫無關係的何姝茜居然坐上了屬於太子妃的馬車,再加上有知情人士透露新婚之夜太子在偏殿陪了何姝茜一整夜,於是這件事便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天子腳下,哪有事能瞞得過宮裏那些人。
言予淺與淮煜瑾去金鑾殿給皇帝敬茶,淮煜瑾被皇帝留下商議政事,言予淺便獨自去了太后宮內。
太后坐在鳳鸞上,見言予淺過來,還沒等她行禮便笑着朝她伸出手:“淺兒不必行禮,到祖母這兒來。”
太后初登後位時,皇帝忙於政務,無暇顧及她,於是言將軍便將言予淺送到太后這兒住了半年。
言予淺懂事又乖巧,深得太后喜愛,因此言予淺便成了太后眼中的珍寶,將她視爲親孫女一般。
上輩子,太后本可成爲她最爲堅實的後盾,然而前世的言予淺卻故意疏遠了太后。
這一切皆是因爲淮煜瑾。
淮煜瑾的母妃被太后的一道懿旨賜死於寢宮內,言予淺怕淮煜瑾不高興,所以捨棄了和太后的情誼,放棄了這個最堅實的後盾,以至於後來孤立無援,任人宰割。
現在重活一世,言予淺自然不會再那樣淺薄,她只想好好愛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她親暱的上前,把手放在太后的手心,直接改口叫了聲:“皇祖母。”
太后聽她與自己這樣親近,十分歡喜,樂的合不攏嘴。
只是笑着笑着太后忽而疑惑問道:“怎麼眼下烏青?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這”聽到太后的話,言予淺故作傷心的垂下眸,做出一副委屈模樣,“皇祖母莫要問我”
最近發生的事不過幾樁,能讓言予淺如此傷心的也只有那一件了。
果然,太后立刻就猜到了。
“哀家聽說,新婚之夜,煜瑾他在偏殿陪了那何姝茜一夜?那可是真的?”
言予淺嘴角微微一勾,低頭回道:“何小姐昨夜醉酒突發頭痛,殿下陪着她自是應該的。再說,何小姐身份尊貴,不該怠慢。”
太后冷哼一聲,她在宮裏見慣了那些個爭名奪利的技倆,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蹺。“醉酒?我看是故意用那醉酒來留住太子,當衆給你難堪。你不知那百姓口裏都傳的如何難聽!”
‘我怎麼會不知道!’言予淺心想。
上輩子皇城裏照樣傳的人盡皆知,只是無人幫她說話罷了。甚至她的二哥言慕白,只因爲在朝堂上說了一句爲她不公的話,就被貶關外,直到她死的那天都生死未卜。
這輩子,她一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言予淺適時得垂下幾滴淚珠,“予淺身份低微,哪能和宰相之女並立,何況何小姐在南懷護國有功,殿下心裏更偏愛她也是應該的。”
當年言予淺被困南懷,她天真的以爲淮煜瑾會捨棄性命的來救她,卻沒想到,到最後等來的只是東安國的一份降書。
於是她便只能在南懷苦苦等候,等到東安舉兵攻進南懷。
傳聞當今太子英勇善戰,連殺南懷十大將軍,救回有情人,但只有言予淺知道,她連淮煜瑾的面都沒有見到。
她睜開眼見到的,是正在爲她包紮傷口的何姝茜。
原來何姝茜作爲軍醫被帶到南懷,伴在淮煜瑾左右。
於是何姝茜便得了個護國有功的名號,皇上給的賞賜擺滿了院子。
而她這個被困三年吃盡苦楚的人,卻未獲得任何賞賜,甚至還落了個不乾不淨的名號,備受唾棄。
想到這兒,言予淺不禁紅了眼。
她受的苦,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