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可謂說是一舉兩得,毫無壞處。”
“”言予淺冷眼掃了一眼那議和書,沉聲問道:“從前兩國交戰,南懷從未手軟,更是從未將我東安百姓放在眼裏過,如今這蕭竟死了,南懷落敗,你們倒是在這充起好人來了,當真是可笑之極。”
言予淺冷笑一聲:“我還以爲這何將軍是多麼寬宏大量的仁義之輩,原來這心裏的算牌也是打的呱呱響。”
“這”那趙統領見言予淺似乎是誤會了,沉聲道,“皇后娘娘,那何清早就因叛逆之罪被賜死了,如今派我來與您談判的,不是他,而是我們的陛下。”
“什麼?”居然是蕭竟!
言予淺怎麼也想不到,蕭竟不是早就已經被淮煜瑾殺死了嗎?難道是另有隱情?
儘管言予淺再怎麼不敢相信,她都不能慌。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淮煜瑾的生死。
她很快掩去眸中的震驚,冷聲道:“既然是蕭竟想要議和,那便該拿出想要議和的誠意來,我從未聽說過,求和的國家將別人的皇帝扣押留作戰俘的道理。”
“呵。”趙過笑不達眼底道:“有些事,看來已經傳到您的耳朵裏了。”
他伸手招來身邊的屬下,只見那屬下手中捧着一件被清洗的非常乾淨的狐毛裏衣。
一見他手中的衣裳,言予淺的瞳孔劇縮。
趙過沉聲道:“貴國國君不幸身死於南懷,還望您節哀。”他接過那件狐毛裏衣,“這是他唯一的遺物。”
一聽這話,東安軍營內立刻躁動起來,甚至有人拔出了刀劍,隨時準備上前爲淮煜瑾報仇。
“等一下。”言予淺擡手製止了身後將士們的悲憤,她擡手摸上這件狐毛裏衣,儘管穿了無數次,但這衣裳依舊很是嶄新,如此可見擁有之人平日裏是有多麼珍惜。
言予淺展開那衣裳,卻看到上面佈滿了猛獸利爪的痕跡,以及那三道箭孔。
“”
如此可見,淮煜瑾生前到底是經受了怎樣的折磨。
她強壓住眩暈,問面前的趙過,“既然如此,那便該讓他落葉歸根。”
“皇后娘娘。”趙過道:“您要知道,沒有哪個戰俘在離開南懷殺戮場時,還能留有全屍,這一點,我想您五年前在南懷時就該知道。”
“”言予淺冷臉看着他。
言予淺自然是知道的,她知道蕭竟的瘋狂與殘暴,也知道那殺戮場的血腥與恐怖。
倘若如今南懷執政的當真是死裏逃生的蕭竟,那麼淮煜瑾的死狀只會比趙過嘴中的更慘。
趙過又開口道:“就用這件遺物爲貴國國君立一個衣冠冢吧,也算是成全了他作爲帝王的體面。”
“你說什麼!!活得不耐煩了!!”
一邊的陳元忍無可忍,眼眶血紅。他拔出長劍怒斥,一瞬間,東安衆將士也目露兇光,眸中滿是殺氣。
雖說是議和,但他們如今卻更像是要殊死一戰。
但畢竟軍紀如山,只要言予淺如今沒下令,東安將士便不會妄動。
他們如今當真是將言予淺視爲像淮煜瑾般尊重了。
言予淺翻看着這件淮煜瑾留下的裏衣,她看到領口處破了一個大洞,原先縫的破破爛爛的線團也不見了,領口裏面更是空空如也。
見言予淺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趙過將一枚平安符遞到言予淺面前,“皇后娘娘可是在找這個?”
趙過手中的平安符是紅色的,顯得十分瘮人。
言予淺接過這枚平安符仔細的看了看。
是的沒錯,就是她縫進淮煜瑾衣服裏的那枚平安符,只不過如今已經被血染透了。
言予淺的心瞬間一沉。
“陛下特意囑咐,倘若皇后娘娘不相信淮煜瑾如今已死,那麼這枚平安符總能斷了你的念想。”
“”聽到這句話,別說言予淺了,就連國師都恨不得直接引一道天雷將南懷這羣欺人太甚的雜種們劈死在這裏。
望着這被血浸滿的平安符,言予淺眼中浮現出彼時淮煜瑾跪坐在寺廟虔心祈福的畫面,她眼中一紅。
她沒想到,就連這平安符都護不住淮煜瑾,言予淺甚至忍不住想,難道當真是她那一句話被上天當了真,所以如今鐵了心的想要置淮煜瑾於死地嗎?
還未待言予淺的眼淚掉下眼眶,她忽然發現那平安符的一角曾被人拆開過。
她心中緩緩起疑,這平安符背後的特殊意義只有她和淮煜瑾兩人知道,那蕭竟爲何知道此事?甚至還知道拿這平安符來斷她的念想。
要想讓一個人徹底死心,那必須得用她最看重的東西。
就算他蕭竟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會知道她與淮煜瑾之間如此隱晦的私事。
既然說這件衣裳是淮煜瑾的遺物,想必這便是淮煜瑾死時貼身穿着的衣物,可如果淮煜瑾當真在那殺戮場內被野獸啃食屍骨無全,那這件裏衣又爲何沒被撕成碎片?
這裏衣不僅沒有被毀,甚至還被洗乾淨送了過來,這本就十分奇怪。
就像是,故意爲了讓她死心。
這枚平安符也不知是何時被發現的,南懷人若是發現了這種保敵國國君平安的東西,理應立即銷燬纔是,可如今居然還特意送過來斷她的念想。
這麼幾經周折又是爲何?
言予淺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她想立即將這枚平安符拆開來看看。
但她自然是不能當着這南懷使臣的面開的。
言予淺將那枚平安符握在手心,面上佯裝失去夫君的悲痛欲絕,面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林太醫和言予淺身後的翠玉立即趕去扶着她。
“趙首領。”陳元走上前,“如今皇后娘娘身體抱恙,還望體諒。”
“無事。”趙過完全能理解這種悲痛,他十分願意體諒言予淺,“還是以皇后娘娘的身體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