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陛下一死,這東安皇宮倒是由她一個外姓人拿捏了。”
“東安歷來又不是沒有年幼皇子登基的先例,皇后如此不肯讓太子殿下登基,無非是”
許氏轉頭微側目,道:“無非是什麼?”
“這”那老嬤嬤支支吾吾,“奴才不敢說。”
許氏一邊摸着小君若的手,一邊開口道:“你跟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一向是個貼心的,你有話直說便是。”
“”那老嬤嬤這下低聲說道:“我看啊,無非是她貪戀這滔天皇權,想着將這權力攥在自己手裏,然後哪天自己登上這帝位。畢竟這東安歷史上,皇后稱帝的例子也不少。”
許氏:“”
寢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寂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那老嬤嬤見許氏不說話,以爲是自己多嘴惹主子生氣了,於是立刻跪地,忐忑不安的求饒道:“夫人,是奴才多嘴了,還望夫人恕罪!!”
“無事。”許氏擡手讓她起身,“就算她這麼想,也萬萬不可能,這淮氏的江山,只能是君若的!”
她還想着待君若登上帝位,她還能混個太后噹噹呢。
畢竟她言予淺可是和這孩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到時候怎麼輪都輪不到她。
“可那言予淺是多年難得一見的紫微星轉世,我們無論怎麼樣,都是鬥不過她的。”老嬤嬤再次進言。
許氏:“如今的言予淺,怕是開心的太早了。”
許氏面上微微一笑,心中便有了計劃。
那淮亦在邊境吹了五年的西北風,也該回京看看了。
此時的南懷皇宮內。
從東安返回南懷的使臣一刻不停的走進了朝陽殿內。
他急着向淮煜瑾稟報情況,恨不得腳底板都磨破了。
那使臣跪在地上,對“蕭竟”稟報道:“皇后娘娘已經收下了陛下您送去的生辰賀禮,並且很是喜歡。”
“是嗎?”一身玄色龍袍的帝王十分舒服的坐在那龍椅上,手中把玩着南懷皇室的玉璽。
帝王磅礴的氣勢壓人,那時辰甚至不敢擡頭與他直視,面對淮煜瑾的詢問,他心中更是忐忑,剛要顫巍巍的回答,便聽到頭頂處傳來一道隱匿着舒心的話:
“他喜歡就好。”
“”那使臣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知爲何,他們陛下最近幾年性子總是陰晴不定,整個朝堂上皆噤若寒蟬。他一個小小的官員更是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每次來朝陽殿向陛下稟報軍事,總是擔心自己人頭不保。
但稀奇的是,只要他是東安出使回來,陛下的心情總是不錯。
“東安皇后這一年過的如何?”皇帝開口問道。
使臣:“”
這是個很不講道理的問題,東安皇后這一年過得如何,可是他這幾天見一面就能知道的事嗎?
倘若他當真知道了,那纔不得了呢。
那使臣如實稟道:“依微臣所見,東安皇后如今氣色上佳,光彩照人,身邊的下人宮女也伺候的十分仔細,較之前幾年來說,朝野上也安穩了許多,這一年政事應當也是事事順心的。”
“好。”皇帝十分冷淡的迴應了一聲,面具下的帝王將喜怒隱藏得毫無痕跡。
使臣只能從大致的語氣起伏中揣測幾分聖意,猜測如今的陛下大抵是有幾分開心的。
南懷上下都十分清楚,蕭竟對東安皇后言予淺這個人是勢在必得,在幾年前言予淺還是個戰俘的時候,他們陛下便用盡了各種磨人的手段來討她的歡心,但卻沒有討得半點好。
最後也只能眼巴巴的把人送回東安,後來爲了見她一面又特意親自出使東安,回來時得了言予淺特意饋贈的玉簪,從那起便整日視若珍寶,日日握在手中,哪怕後來中毒性情大變也不曾將手中都那枚玉簪扔下。
如今那言予淺爲東安的皇帝守寡,身邊無人陪伴,他們陛下又動起心思來也實屬正常,只不過如今換了個溫和的手段,改爲年年送生辰禮物示好。
也不知是不是被言予淺蠱住了,他如今竟一改從前多情好色的本性,不僅不近女色,甚至還遣散了後宮。
爲此南懷朝野雖有大臣規勸此舉不妥,但卻也沒招致太大的輿論反對。
因爲蕭竟做這種毫無道理的事太過於正常了,畢竟他從來都是固執己見,絲毫不聽取旁人的意見。
因此無論淮煜瑾的行爲有多麼奇怪,都不曾有人起疑。
知道言予淺如今過得不錯,淮煜瑾心中也安寧了許多。他讓那使臣退下後,又屏退了身邊的所有隨從,獨自一人走進了內殿。
朝陽殿的內殿便是淮煜瑾的寢殿。
作爲皇帝的寢宮,朝陽殿的奢華自是不用說的。
層疊的織金薄紗下掛着十幾幅畫像,那畫像上的人或是正在賞花,或是執筆寫字,每一幅皆神態優雅從容,舉止靈動俏皮,容貌更是美如謫仙降世。
這幾十幅畫像畫的都是一個人——言予淺。
淮煜瑾當年第一次看到這些畫像時才知道,蕭竟對言予淺已經癡狂到了每日都要看着她的畫像才能入睡的程度。
一瞬間,震驚加憤怒填滿了他的胸膛,但他並沒有撕下這些畫像。
一是爲了不惹人懷疑,二則是因爲,在與言予淺分離僅僅三個月後,他竟也開始望着這些畫像睹物思人。
之後的整整三年,淮煜瑾一幅又一幅的畫着言予淺,他把殿內所有的畫像都換成了自己畫的言予淺。
如此夜夜看着這些話入睡,就這麼熬過了那一千多個日夜。
淮煜瑾走到桌前,拿起畫筆用心的勾勒言予淺畫像的細節。
此時,一太監走進來稟報:“陛下,蕭連蕭將軍求見。”
淮煜瑾依舊專心的望着那畫,眼也不擡,“讓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蕭連步入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