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叔叔，這魚我左右都是要賣的，若是你們能現在買走那我當然省事了。不過價錢低了我可不賣，你也知道我窮。”
南溪話說的白，餘陶一聽就笑了。
“丫頭，你看我和老陳像是缺這兩錢的人嘛。”
說完他就擡手碰了碰身旁的人。
“老陳，咱倆一人一條如何？”
“可以，不過我得先挑。”
老陳做了賬房多年，兩個兒子也有體面活兒，他手裏是不缺錢的。這魚他是想買回去給寶貝孫子喫，多少都捨得。
“南姑娘，這魚你打算賣多少錢一斤？”
南溪：“……”
糟了，剛剛只聽春芽說可以賣上百文卻沒去村裏打聽過具體的價錢。現在自己得說多少才合適呢？？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弟弟，只見弟弟悄悄朝她豎了四根手指頭。
四十文一斤？
這個價錢若是有兩三斤的話確實可以賣到上百文，不過南溪沒說這個價。眼前這兩人一看就不缺錢，就不用給他們省了。
“五十文一斤！”
南溪直接一斤漲了十文錢。原以爲兩人可能會還還價，誰知兩人居然想都沒想就應了。
也是她沒去過臨陽不知道，前陣子海上才沉過一艘大漁船，本是黃花魚最多的季節瞬間減產不少。最近市場上的黃花魚既少見又貴。若是有貨幾乎都是五十文左右一斤，和她開的價差不多。而且她這魚還如此鮮活，值這個價。
兩人當即要將魚過秤，趕緊分好魚再談正事。南溪在弟弟的提醒下從屋子裏翻了個稱出來，想必是以前家裏稱水果用的。
“我要這條大點的。”
老陳說着就想去抓魚，餘陶趕緊一把抓住他。
“這魚又不會在稱上乖乖呆着，一會兒跳下來摔死了怎麼辦？”
“那怎麼稱？”
“簡單。”
餘陶有法子的很，直接去拿了個水盆，將桶裏自己那條魚撈進盆裏又倒了半桶水，然後直接在桶上繫了繩子勾起來稱。稱完把魚撈到水盆裏減掉現在繩子，水和桶的重量就行。
最後那條大的稱出來有三斤四兩，小的兩斤八兩，算是非常有份量的魚了。
南溪心中默默算了下，一條一百七十文，一條一百四，一共三百一十文！
“我這條一百七十文，南姑娘我再加三文錢你將這桶也賣於我如何？”
老陳說着便已經開始掏錢了，餘陶被他一提醒趕緊也加上三文錢要買一個桶。
本來看在這兩是大客戶的份上南溪沒準備收桶錢的，但他們這麼上道，錢都掏出來了哪有不收的道理。
“可以可以，我再去找個桶！”
兩個桶，兩條魚。擔心水少了南溪還特地跑去海邊接了水回來添上。
餘陶二人痛痛快快付了錢，這才說到正事上。
因爲之前他和南溪已經商量過很多細節所以這次直接將契約拿了出來。
“溪丫頭，我記得你是識字的吧，你先看看，有什麼問題我們再商量。”
南溪坐到弟弟身邊和他一起看契約，纔看一行字便皺起眉頭。
“同意租予路長明，路長明是誰？”
“哦，路長明便是我們東家，你現在忘了不過阿澤應該聽說過路家。”
南澤瞪大眼，諤然問道：“是那個瓊花島最富的路家嗎？”
“沒錯，就是那個路家。整個瓊花島都有他的產業，租給他你們放心，絕對不會亂來，也知根底。”
南溪看弟弟那眼神便知道這話不假。之前只說租也沒問清楚租給誰，是她大意了。眼下契約都拿來了，看看再說。
姐弟倆接着往下看。年限是之前說好的三十年，這個沒有問題。不許動的芒果樹也有添在契約裏，還有路家保證不會在果園裏做任何會讓土質變差的事情。姐弟兩每年依舊可以上山照顧芒果樹採摘芒果，今年五月前山上所有成熟的果子也會收掉送到南家等等。
兩人看得很仔細，務必不讓自家喫一點虧。
看到最後的租金時，姐弟倆幾乎是同時屏住呼吸睜大了眼。一年五兩銀子，三十年就是一百五十兩！
這也太多了吧！
南溪有向盧嬸嬸她們打聽過，山上的果園最大的報價也才兩百兩左右。自家這可是租，果園也不是很大，值這個價？
東興村算是挺偏僻的一個小漁村，沒什麼出衆的水果，山上地也不值錢，村裏的地更不值錢。南溪一開始就沒抱太大希望，只以爲能得租金幾十兩就算很多了。
萬萬沒想到……
姐弟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餘陶和老陳一時有些看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反應，難不成是嫌少？
“餘叔叔，這個價錢我不滿意。”
南溪忍痛將契約推過去，說起自己上午和春芽出去看的熱鬧。她沒說太多，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便看到對面兩人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我聽好幾個阿嫲都在說村裏最近要有好事。想來餘叔叔這麼想買我家的果園也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吧。山上的地可不止這個價。”
餘陶老陳對視一眼，都知道消息肯定是走漏了。雖然不知道南溪到底知道多少，但五兩銀子顯然是不可能了。好在該買的地都已經買了，就差南家這一塊。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餘陶也只好認了。他推了推老陳，讓他拿出另外一份契約遞給姐弟倆。
這張契約條件和先前那張幾乎都是一樣的，只是價錢變了。五兩銀子一年變成了十兩銀子一年。直接翻倍，但有附加條件，這三十年裏南家若是要賣果園必須優先賣給路家。
南溪一顆心砰砰直跳，別看她表面上抿着脣像是在思考，其實心裏高興的都不知道跳了多少回。這可是三百兩銀子！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銀子！
一兩銀子能兌一千文錢，她能買好多好多糧食，能喫好多好多肉。自己和弟弟的口糧再也不用擔心了。
“小澤，你說呢？”
她低頭詢問弟弟的意見。南澤心裏還是不捨但他沒表現出來，直接將決定權交給姐姐。
“我聽你的。”
一租就是三十年呢。
南溪考慮了又考慮，到底是沒抗住銀子的誘惑摁了兩手印。三百兩銀子，拿到手可以帶弟弟去大些的府城看看腿，實在太有必要。
餘陶接過契約和老陳一看，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這事總算是辦好了。
既然契約已經簽好，那接下來便該付錢了。老陳從懷裏直接拿出三張銀票放到桌上。
沒見過世面的南溪不知道這是錢，看着還有些嫌棄。直到身邊弟弟拽着她讓她收錢才反應過來。
“這就是銀子？！”
姥姥不是說銀子都是胖胖的，沉甸甸的嗎？？
“這是銀票，三百兩銀子帶過來幾十斤非常扎眼還是銀票收着更方便些。這個可以直接在路家銀莊兌成銀子，山平縣和臨陽都有銀莊，”
餘陶耐心解釋了一番，剛辦成大事的他心情非常不錯。見姐弟倆收了銀票他便準備和老陳帶着魚回臨陽去。走到門口地突然聽到南溪問他。
“餘叔叔，咱們契約都簽了能不能告訴我村裏要發生什麼好事？”
門口的二人一愣，沒想到她會追問這個。老陳用眼神示意不要說，餘陶倒是覺得沒關係。反正那些人都來村裏看地方了，這消息也瞞不了多久。不過他也沒說太多，只留下海禁兩字便走了。
“海禁？那是什麼？”
南澤還小，也不明白。
“這餘叔叔，說話也不說完整，這不是吊胃口嘛。”
南溪嘟囔幾句回過頭又開始興奮的和弟弟看自家的那張契約。摸摸懷裏那輕飄飄的銀票，她瞬間底氣十足。
“小澤，明日我帶去對岸的南黎府看看你的病。”
苗大夫是說過要治好小澤得去京師纔有名醫能治好，但他也說了那是好些年前聽說過的病例。這麼些年不興人家收徒弟嗎？或者又有其他的大夫醫術變精湛了呢？苗大夫大半輩子都沒出過島，外面的消息哪裏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所以南溪還是想着帶弟弟去南黎府找大夫看看。至於瓊花島上，就算了。苗大夫對這兒還是很瞭解的，說沒有那應該是真沒有。
“阿姐，不要花……”
冤枉錢還沒說出來就被南溪一眼瞪了回去。
“我是你姐，你得聽我的。”
南澤桌子下的手驟然抓緊，再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也抱着點微弱的希望，希望自己真的能夠治好。
要是自己的腿能恢復，那姐姐就能減輕不少負擔……
姐弟倆統一了意見，南溪便立刻去了隔壁盧嬸嬸家。聽弟弟說盧嬸嬸早年不光在山平縣裏賣豆腐還在臨陽縣賣過，她對臨陽應該會有些瞭解。自己要帶弟弟去南陽府肯定要先到臨陽去，打聽清楚些心裏也有底一點。
這一晚姐弟倆都洗了個澡，翻出自己最好的衣裳準備明天穿。南澤還好，還有一身比較新的棉布衣裳。南溪麼，幾乎每件衣裳都有補丁。
這樣的衣裳穿着去臨陽縣去南黎府肯定會被很多人笑話。不過南溪不甚在意，這衣裳可比她在沙漠穿的好多了。
不得不說原身是真疼弟弟，南溪佩服她但自己做不到那麼無私。
畢竟她自己也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