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一位美麗的女士,我和妻子約好半個小時後去包廂喫燭光晚餐,可我找不到她了。”黑皮青年眼神黯淡一瞬,隨即略有些激動地說:“我剛纔遇上的侍應生和我說,她向這邊走了,幾位有見過她嗎?”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我記得你妻子的長相,我們沒有遇到過她。應該是侍應生看錯了。”
“這樣啊……啊!我聽說每次拍賣會都會放煙花,我太太可能是提前過去了,先生知道這次的煙花是幾點開始嗎?”黑皮青年撓了撓頭,看起來憨厚老實,愛妻如命的形象呼之欲出。
這個臥底的僞裝技術實在一流,怪不得會被選去做這種工作,看看這一身騷包的西裝,粗獷但昂貴的配飾,身上有着輕微a貨名牌香水的氣味,舉手投足間像極了一個初入上流社會的暴發戶,聯繫他說的和妻子走散,估計這形象上還要再加一條沒腦子會被漂亮女人騙錢。
港口mafia的中原幹部顯然沒經歷過抓臥底這種喫力不討好的活計,看對方那個對下屬十分護短的模樣,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港-黑的臥底背刺。
在西川綾人眼中沒什麼心計的中原幹部皺着眉十分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但他在高野組邀請函上沒看見過放煙花這種流程,只能無奈搖了搖頭。
西川綾人眯了眯眸子,銀鏈尖銳的刀刃往高野建脖頸處壓去,刀刃割出一道血痕。
坐在輪椅上的高野建嘶啞着嗓子開口了,“這種小事怎樣都好,滾開,不要打擾我和中原幹部商量大事。”
“啊……這樣啊,十分抱歉。”黑皮青年一臉歉意地側過身走到一旁。
狹窄的走廊裏總算沒了障礙,三人繼續向前。
留在原地的黑皮青年駐足許久,直到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處,這才擡步離去。
擺脫了無辜人士的中原中也送了口氣,說實話他很怕西川綾人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會直接動手,傷到無關人員暫且不提,萬一真弄死了,這是在船艙裏,不被發現纔怪了。
然而,事實證明,中原幹部還是放心得太早了,今天這條通往逃生快艇存放倉庫的路格外不順暢。
下一個轉角。
一個突然出現的棕發青年和推着輪椅的西川綾人相撞了,準確地說,是對方撞到了輪椅,身高約有一米九多的大高個頓時沒能穩住重心,踉蹌了一下,手不自覺得扶了一下輪椅邊緣,把高野建放在扶把上的手都蹭得後移了半寸,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兩個挾持高野建的帶惡人都是一驚,倏然停下腳步。
那個被輪椅撞到的棕發青年站穩後立刻金雞獨立,十分不雅觀地捂着腳,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場面一時間有些滑稽,在場幾人卻都笑不出來。
原因無他,這裏一個港-黑戰力天花板重力使中原中也,一個被整個裏世界忌憚的前金牌殺手西川綾人,兩人居然都沒能發覺轉角處有人。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兩人同時失誤了沒能發現對方,一種是對方有什麼方法可以完美掩藏自己。
前者發生概率無限接近於零,那隻能是後者了。
這也就說明,面前這個男人是故意接近的,目標除了死而復生的高野組組長不做他想。
西川綾人擡眸,銳利的視線打量着面前的棕發青年,對方穿着一身灰色西裝,沒系領帶,一頭棕發應該是天然卷,他臉色有些過分蒼白,一雙琥珀色眼眸形狀十分好看,然而眼下極大的一團青黑色讓對方徹底和“帥”這個字不沾邊了,戴個黑長直的假髮都能去扮演貞子了。
活脫脫一個長期熬夜,體虛氣弱的宅男。
西川綾人扯出一抹假笑,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不好意思先生,您有受傷嗎?”
棕發青年皺着眉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急事,居然
“他是什麼人?要跟過去看看嗎?”中原中也皺着眉道。
西川綾人一攤手,“管他是誰,不耽誤我們的計劃就好。”
而且,估計就是來確認高野建生死的。
在兩人達成共識決定不去關注的棕發男人那邊,對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短暫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男人嗓音沙啞,語氣凝重道:“高野建確實活過來了,可以確定對方是受到不知名異能的影響,真正地……死而復生了。”
另一邊,西川綾人和中原中也在一個分叉口分道揚鑣,重力使對着這位裏世界知名二五仔三令五申,如果他沒有在港-黑大樓見到高野建,西川綾人拿着的黑卡也立刻會被凍結。
西川先生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簡直夢迴半年前的意大利,兩人不打不相識,事後戴着面具的西川綾人拉着中原中也去酒吧買醉,結果最後反倒是重力使拉着他發酒瘋,那時候的重力使也是這個狀態。
隨即,他嘴角一勾,推着高野建走向了另一個房間。
幾分鐘後他來到頂層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推開門,入目的卻不是放置各種備用物品的貨架,而是裝修精良的一個大牀房。
早已摸清遊輪構造的西川綾人沒有去放置逃生快艇的中層後備倉庫,而是去了一個無人入住的高級套房。
他利用信息差欺騙了中原中也,讓對方誤以爲他們走的就是去後備倉庫的路。
至於西川綾人到底要幹什麼……
西川綾人推着高野建進門,嚴實地合上了門扉,門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半個小時後去喫燭光晚餐,遊輪上放煙花,真浪漫,這是你們特有的接頭暗號嗎?”西川綾人笑着說道。
房間裏沒有開燈,他卻準確無誤地走到套房的餐桌旁,悠閒地拿起桌子上放置的酒,伸手在桌上的蠟燭旁打了個響指,幽藍的火光將蠟燭點燃了。
微弱的燈光下,酒瓶外包裝上印刷着一行大字「vermouth」。
“不,只是因爲我有個喜歡搞小驚喜的搭檔罷了。”坐在輪椅上的‘高野建’開口了,但出口的卻不再是低沉的男聲,而是成熟迷人的女聲。
貝爾摩德沒有繼續做無用的僞裝,撕下了易容,走到門邊,打開了吊燈的電源。
她不是西川綾人那種變態到能在黑暗中取人首級的人,至少開着燈能讓她勉強不那麼劣勢。
貝爾摩德知道西川綾人雖然拿走了挾制她的刀刃,但她整個人還處在對方的攻擊範圍之內,遠遠算不上安全。
而西川綾人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談條件之前表達一下敷衍且微不足道的尊重。
知道自己暫時沒有危險,貝爾摩德不退返進,走到桌旁,“我不知道你也對死而復生感興趣。”
西川綾人點了點頭,用開瓶器打開了手裏的那瓶苦艾酒,漫不經心地說:“那是你們的興趣,不是我的。”
貝爾摩德面色一沉,她看着面前這個紅髮青年,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在西伯利亞見到他的時候,他混在一羣準備接受身-體-改-造的孩子裏,因爲東方美人的長相格外顯眼。
當時執行這個賺外快任務的貝爾摩德自然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沉默、弱小、心懷膽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孩子能最終從煉獄裏走出來,成了如今混跡裏世界金牌殺手。
因爲當年的事,西川綾人對組織格外感興趣,沒少給組織找麻煩。奈何這把刀實在太好用,又難以折斷,組織對西川綾人的滅口計劃只能不了了之。
不僅如此,琴酒甚至和這個左右逢源的二五仔先生格外投機——據說是因爲對方有分辨臥底的特殊技巧。
西川綾人並不在意貝爾摩德的警惕,他甚至往高腳杯裏倒了酒,將其中一杯推到了貝爾摩德面前。
“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但中原幹部付了錢,你和你的搭檔今天能不能帶走高野建,要看你們的誠意。”
貝爾摩德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對方賣僱主賣得那麼光明正大,差點繃不住表情,道:“他給了多少,我可以給雙倍。”
西川綾人打了個響指,不知道從哪拿出了pos機,在上面輸入了一個讓貝爾摩德肉疼的數字,擺出職業假笑,“誠惠。”
隨着“嘀”的一聲響起,被敲詐了一筆的貝爾摩德攥緊了手裏的卡,咬了咬牙,轉身就走,從摔門的力氣來看,估計是氣得不輕。
看着貝爾摩德離開,西川綾人伸了個懶腰,一大筆錢進賬讓他心情愉快。
他擡手摸出了手機,給不知道在哪裏加班的坂口安吾打了個電話,“坂口君,提醒你一下,高野建已經被人帶走了,快點派人去抓應該還來得及。”
做完這一切,西川綾人悠閒地在桌邊坐下,動作隨意地拿起酒杯,一口酒下肚,西川綾人的手僵在了那裏。
片刻後,一股燥熱從身體深處涌了上來。
西川·陰溝翻船·綾人:“……”
貝爾摩德這個老女人,知道下毒藥會被他發現,對付不了他,爲了噁心他連下春-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熱氣上涌,西川綾人還有閒心思苦中作樂地想。
他不就是提了一句對方只有老男人才喜歡嗎?至於反應這麼大?該不會他那個年輕帥氣的臥底搭檔看不上她,這會兒被他說中了惱羞成怒吧?
事情大條了,錢是賺到了,可這下要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