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對？
她知道女兒的意思，可孩子們都小，她不能嚇着她們。
勉強的擠出一個笑臉，伸出手揉了揉沈淺菲的頭髮，溫柔的道，“我家菲菲長大了，說的話也像個大人了，媽媽的病媽媽心裏清楚，沒啥大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然後也不等沈淺菲說什麼，她就站起了身子去另一邊翻曬晾在葦蓆上的蘑菇和木耳。
沈淺菲也跟着站起來，看着羅玉芬故作忙碌的背影，眼睛有一些溼潤。
作爲一個母親來講，面對未成年的女兒，她是不會對她說出自己內心最恐懼的東西，也不會告訴她自己這病會讓人感到對生活多麼的絕望。
更不會告訴女兒，她是一點都不想活的。
可事實就是如此。
但她卻不能再接着追問下去。
因爲這時候外婆端着已經洗好了的豆角過來了。
將豆角放在篩子上控下水，然後切成豆角絲晾曬起來。
忙忙碌碌的，的確會分散很多注意力。
大舅去給人打短工了，村子裏有一家蓋房子，請的是本村的人，是吳大娘的兒子石頭哥喊大舅一起去的。
沈淺菲眯了眯眼睛，她心裏還有一個讓她掛懷的人，那就是大舅以前的未婚妻，拿是一個溫柔善良又美好的姑娘。
這一輩子，她回來了，就絕對不會讓大舅錯過她。
所以解決了村子裏的事兒，她真的要馬上去省城一趟。
晚上的時候，雖然有些熱，可母女三人還是都挨在一起，一左一右，將羅玉芬牢牢的護在中間，這也是外婆叮囑的。
以前的沈淺菲並不放在心上，只有洛洛是嚴格的執行，就算是睡覺也是本能的拉着羅玉芬的手。
因爲像羅玉芬這樣的病人，很可能忽然間在黑夜中選擇離開人世。
想了想，沈淺菲準備告訴她們一個好消息。
上輩子因爲有老師的叮囑，她沒有敢將這個消息告訴家裏人，只想等到最後落實之後再和她們講。
但現在沈淺菲覺得有必要提一下，於是她慢悠悠的說道，“媽，洛洛，我和你們說一件事兒，不過暫時先不告訴別人。”
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羅玉芬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來，歪頭看向大女兒瑩白如玉的臉頰，眼睛裏泛出柔光，說道，“菲菲，這是有什麼祕密要和我們講嗎？”
不等羅玉芬接着說什麼呢，那頭的洛洛興奮的坐起來。
夏天的白日格外長，即便是到了夜晚時分，屋子裏也是朦朦朧朧的。
再加上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所以就很能清晰的看到洛洛臉上掛着興奮雀躍的神情，“姐姐，你要說什麼，快點講，快點講，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
然後又加了一句：“就連阿白我都不告訴它。”
阿白是洛洛養的一個大鵝。
還是小鵝崽的時候，就一直洛洛照顧着，現在很是威風並且性格很兇，家裏養的一羣鴨子本來有一個領頭的公鴨，可被它給幹敗了，現在它就是個鴨子頭，每次洛洛去放鴨子都不用操心，都是阿白做總指揮。
也是洛洛最喜歡的小夥伴。
沈淺菲抿着嘴看着難得有了興趣的羅玉芬，小聲的說道，“我放假之前，宋老師和我講，明年學校有一個保送去京都大學的名額，百分之九十應該是我。”
保送！！！
這兩個字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令無數學生們趨之若鶩的詞彙。
也是一種實力的象徵。
在這個年代更是如此。
就好像於村長突然當了縣城的大領導一樣的感覺。
羅玉芬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女兒成績好，考大學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還知道有一句話叫天有不測風雲。
聽說有的考生平常學習很好，可是一到考場就會出現各種問題，有的緊張手會顫抖，有的會不停的打飽嗝，有的則是渾身冒冷汗，這都會影響考生的發揮，進而影響成績，就算她在村子裏也聽說了不少。
可是保送，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她激動的問道，“這是真的嗎？”
“不敢百分百保證，但應該是百分之九十。”
羅玉芬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眼睛也亮晶晶的，看女兒的眼睛都帶着小星星，不由自主的誇讚道，“我家菲菲這麼優秀，所以才能被保送，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那頭的洛洛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猛勁的點頭。
想到了什麼，羅玉芬又認真的叮囑道，“菲菲，這事沒有最後決定之前，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的同學，而且你比以前還要更努力，這樣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會心服口服的。”
“媽，你放心吧，怎麼做我心裏有數。”
上輩子沒有說，是因爲她心裏沒數，對於她這個窮人家的來自農村的學生來講，能被保送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她是全校第一又怎麼樣呢？
她家裏沒人又沒錢。
可是這樣的事兒的確是落到她的頭上。
因爲她有一個做事公正注重人才的老校長，還有一個一直關心着她的班主任。
可後來事實證明，她的忐忑擔心是多餘的，如今學校基本已經定下來，明年的保送名額就是她。
羅玉芬看到女兒很痛快的答應下來，並且臉上也沒有驕傲自得的神情，心裏很是感慨，女兒這麼優秀，該驕傲的是她呀。
“媽，等我明年上大學，你們都去送我吧，也順便一起逛一逛京都，我們可以去大廣場，可以去皇家園林，還可以去逛皇宮，我們還可以去爬長城……”
洛洛是最高興的，不等羅玉芬說話，就壓抑不住興奮，“要去要去，我們一定要去送姐姐上學的。”
能去京都啊，真的是太幸福了。
說起來，她那個所謂的奶奶家就在省城，可是除了姐姐去過幾次之外，她是一次都沒去過。
聽說那個奶奶別看是國家幹部，可卻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
這回她還瞧不上省城了呢，明年她要跟着姐姐去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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