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皺了眉頭,沒好氣的道,“那個孩子被慣的不像話,我可不帶他出去丟人。”
這說的還是去年國慶時候的事兒,然後那一次母親還碰到了羅豐還有他兩個女兒。
雖然沒有當着他的面說這件事,可過後父親告訴他,他的小女兒活潑可愛,像個小仙子一樣。
他現在都已經想不起洛洛小時候長什麼樣了。
沈建明心裏難受,眼圈有些發紅,聲音也沙啞,“媽,你怎麼可以這樣,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小強的嗎,將他慣成這樣,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
黃春又累又煩,日子過得也不順。
女兒和兒子只要一碰面就天天吵架。
劉美麗裏挑外撅不是個省油的燈,現在也破罐子破摔了,兒子家裏的錢都被她拿走去找關係託人情了……
劉家現在能沾邊嗎?
就是個無底洞!
這婚還離不了,只要一離婚,劉美麗就要跳樓自殺,而且還要讓人所有人知道她爲什麼跳樓。
現在劉美麗已經撕破臉皮了,到她這裏來該喫喫該喝喝,就像個大爺一樣。
有的時候將孩子往這一扔,揚長而去。
黃春後悔嗎?
她也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就是典型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尤其是她總也忘不了國慶節那天看到的兩個孫女。
精緻漂亮,乾乾淨淨,就好像是從京都來的小姑娘一樣。
聽說洛洛學習也好,在初中年組也是年級第一。
這兩個孩子都遺傳了她兒子的聰明。
怎麼當初就都不要她們呢?
她重男輕女嗎?
黃春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她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甚至疼女兒比兒子還要重。
要不然也不會讓她一直住在家裏。
可是當初怎麼就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現在她都不大敢跟熟人嘮嗑,很多時候說着說着就會說到她的家事來,有的人就喜歡說些陰陽怪氣傷人的話。
她也是不願意聽的。
這時候聽到兒子還這樣指責她,氣的說道,“就算我有責任,但難道最大的責任不是你們兩個嗎?你們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怎麼就沒有承擔起教育責任來?菲菲和洛洛還沒有爸爸呢,可現在她們多出息!”
室內一片死寂。
只有收音機裏傳來的咿咿呀呀的戲曲聲……
沈建明愣愣的看着母親,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淒涼和詭異,“媽,所以你這是在指責我嗎,你也後悔了嗎?既然後悔,當初你爲什麼那麼支持我一點都不阻攔呢,你是我的親媽,你但凡阻攔我一些,今天也不至於現在這個局面。”
黃春又怒又氣有又傷心,看着沈建明說不出話來。
這合着,最後都在埋怨她麼?
這時候沈琴也從外邊走進來,看到屋子裏這樣,沒好氣的道,“你一來就吵吵吵,日子還能不能過了?還有啊,房子你們也不能總住着,開春暖和了,趕緊租個房子搬出去,我那房子還要出租呢。”
“沈琴,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翻臉不認人,說起來你有什麼資格住在爸媽這裏,我看你應該從這裏搬出去,你一個離了婚的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天天賴在父母這裏,你要點臉嗎?”
沈琴最討厭和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是離了婚的三十多歲的老女人。
她嗷的一聲就朝沈建明衝過去,一拳就打在他的胸口上。
“沈建明你能耐大了,敢跟我這麼說話,滾,告訴你,今天就帶着劉美麗那個賤女人還有你兒子滾出我的房子去。”
沈建明氣得咬牙切齒,陰鷙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琴,忽然他就笑了,“沈琴,別將我逼急了,你做的那些噁心事兒,到時候我都給你說出去。”
沈琴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建明,似乎不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
但是,沈琴的臉色有些發白,一時之間竟然真的不敢說話了。
黃春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她不知道一兒一女在說什麼。
可她心底裏越來越涼。
不由得看着坐在那裏聽着收音機裏面唱的戲曲的老爺子,只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
沈淺菲並不知道,大舅和葉曼無意之中說的話被沈建明給聽到了,由此沈建明就動了不一樣的心思。
但這些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放在心上,無論沈建明做什麼,註定是自取其辱。
此時此刻的沈淺菲在外公的帶領下正在做冰燈。
北方的冰燈製作起來可是很簡單,就是用家裏的小鐵桶,不過在元寶村這裏,大家都喜歡叫鐵桶爲衛德羅。
就和北方人還喜歡管連衣裙叫布拉吉管麪包叫列巴一樣。
這其實都是俄語。
用小鐵桶做冰燈非常簡單,不過小鐵桶一定要上粗下細的,在北方,溫度很低,小鐵桶裝上多半桶水,在極寒的天氣之下結冰會從外圍和底部開始還有水面,等差不多的時候在結冰的水面鑿個圓孔,然後將裏面沒有凍成冰的水倒出去,將鐵桶拿到屋子裏,隨着溫度一點點提高,稍微晃動一下冰燈就順利的從鐵桶裏拿出來。
很簡單,不用任何雕飾,放上一根紅蠟燭,就是一盞冰燈了。
羅豐帶着兩個外孫女做了十幾個,然後又給羅家送了兩個,裏面已經安裝好了兩根紅蠟燭。
元宵節嘛,是一定要有冰燈的。
晚上的時候冰燈就點起來了,紅彤彤的,晶瑩剔透的冰燈裏,紅色的火光好像精靈一般的跳躍着。
然後羅豐還給洛洛做了一盞可以拎在手裏的小燈籠。
姐妹兩個拎着燈籠,準備去東面的清水河上面滾冰去。
據說正月十五這天滾一圈一年百病不生污穢皆除,當然了,大人是不大好意思去滾一滾的,都是小孩子在那裏玩兒。
沈淺菲推開自家的大門,就看到對面燈火輝煌,然後門口停了三輛車。
她看到黎顯之站在門口,面目平靜的注視着後面的一臺車。
然後兩個人的目光就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