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的新家,座落在望京莊園。

    林夫人前幾年就想搬進來,可因爲寸比黃金的的高昂價格,叫林父望而卻步。

    雖然還沒有正式搬進去,不過封嘉齊已經請了專業人員打掃,還僱了幾個下人。

    他們幾個男子還好,封夫人和女兒們,金枝玉葉地長大,倒也不是不能生活自理,只是理了還不如不理。

    一些東西早晚都是要置辦好,以前什麼規格,現在也不能怠慢。

    就這樣,主子,管家,廚子,下人出現在房子內,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

    一個家的雛形,漸漸成立。

    夜深,所有人都歇下了。

    書房內亮着一盞檯燈,昏黃的燈光流水般傾瀉在桌面上,照亮了對坐的父子。

    望着窗外,疏星點點,封父忽而沉沉嘆道。

    “不知道大夏現如今怎樣了。”

    “父親……”對面,封嘉齊不禁皺眉,他不能理解父親居然還惦記着大夏:“皇上昏庸,聽信申屠的讒言,一直打壓您的勢力,百姓之間流傳的謠言,您都忘了嗎?”

    申屠與封父,爲大夏朝堂之上的左右二相,向來水火不容。

    他位極人臣,深受皇上寵信,一時風頭無倆。

    正是因申屠,使封父成爲了整個大夏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中的黑心丞相。

    申屠流芳千古,封疆遺臭萬年。

    史書上寫的從不是真正的史實,史書由勝者書寫。

    封嘉齊眸色冷冽,換做是自己,纔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倘若沒有發生這一變故,申屠也必定會在不久後對封家動手。

    封父搖搖頭,眼神中透出滄桑,只道:“你還是太年輕,你不懂。”他哪裏是不捨得皇帝,他是不捨得歷代先祖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的大夏基業。

    只要能看到黎民百姓安居樂業,縱然背上滿身罵名,也是值得。

    至於申屠,封父依舊清晰記得,自己這位強力政敵的面容。

    細眉,吊梢三白眼,鼻勾如鷹,脣薄而暗,身材黑瘦,總是低着身子,從低垂的眼皮裏緩緩地轉動着渾濁的眼珠,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算計着下一步棋該怎麼擺。

    申屠在下一盤大棋。

    可封父還沒有徹底調查清楚申屠的目的,就‘舉家搬遷’到了一千年後。

    不過,經過多年調查,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六月十五日。”封父說出一個日期,他眯起眸子,聲音沉沉:“有一批殺手潛進了相府。”

    封嘉齊靜靜地看着他的父親,不知道這有什麼特別。

    畢竟相府內隔三差五就會潛進殺手,從綰綰三歲那年開始,到現在從來無休止過。

    殺手的目標從來都只有一個,就是綰綰。

    這明顯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殺手隊伍,這麼多年來從未被抓到一個活口,不是當場斃命,也會服毒自殺。

    死在綰綰閨房中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封父看了兒子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活的。”

    封嘉齊的目光微微顫動:“父親,什麼意思?”

    活口?父親抓到了活口!?

    封父笑了一聲,頷首說道:“不錯,是活的。”

    “可惜……”他嘆了口氣,眉宇皺起:“他在地牢裏被人暗殺了。”

    一定是殺手的同夥潛了進去。

    不過經過嚴刑拷打之後,封父還是得到了一個關鍵性的信息。

    “殺手臨死之前,說了一個字。”

    ——“申。”

    “申屠?”封嘉齊幾乎是馬上想到了他,這的確是申屠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呵,他想做什麼?”封嘉齊嘲諷地笑了,“對您做了那些事還不夠,現在又將手伸到綰綰的頭上來了!”

    “這個小人,利用職務之便,結黨營私,利慾薰心!連皇上都被他矇蔽,我看大夏遲早敗在他手上!”

    “當初,真該讓三弟一劍劈了他!”

    要不是父親阻攔,這小人哪裏活得到現在。

    封家來到了現代,朝堂之上百官無人能制約申屠,大夏豈不真成了他的天下?

    封父微微一笑,一點看不出焦急,甚至十分佛系地勸自己的兒子說道。

    “嘉齊,戾氣不要那麼重,大夏遲早都是要滅亡的,君主制度註定延續不了多久,我們的歸宿只有一個,那就是投身到社會主義國家的懷抱之中。”

    封嘉齊:“…………”

    不愧是父親,覺悟就是高。

    封父笑了笑,眸中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

    “要我說啊,其實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這就是最好的事了。”

    次日一早,封家迎來了一位貴客。

    “我今天來,是想邀請你們參加林家的宴會,就在三天之後。”

    狹□□仄的客廳內,林夫人只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緊緊繃着身體,包包放在腿上,生怕沾染了什麼‘窮人細菌’。

    她笑得和善。

    宴會是林夫人早就想要舉辦的,最近總算是提上了日程。

    明面上是舉辦宴會,實際上是爲了將她的女兒林思思介紹進帝都上流圈子裏,讓所有人認可。

    現在的林家,早已今時不同往日,有封綰和嬴夏的婚約在,誰不高看林家幾分?

    趁着機會,林夫人尋思應該趁熱打鐵。

    大女兒雖然已經嫁人,可二女兒依舊待嫁閨中,且更活潑,更可愛,更年輕。

    林夫人下定主意,宴會當日,她一定要讓自己的女兒豔壓羣芳!

    想到這裏,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爬上林夫人的眼角眉梢。

    對面,是封綰的親生父母,封父面色淡淡,封夫人笑意盈盈。

    一段時間沒見,兩人似乎有些變化,而這變化令林夫人有些詫異。

    首先是封父身上的威嚴氣勢,那雙目之中隱含的懾人精光,竟令林夫人有些不敢直視——似乎她心底所想,此刻毫無保留被人看透。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明雅來林家做客的那一天。

    林夫人自我催眠: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林夫人前來,也不派人說一聲,我們都沒有做什麼準備,真是叫客人笑話了。”

    封夫人眸中噙着笑意,能生出封綰這麼水靈的女兒,母親也的確是個美人。

    即便韶華不再,可沉澱下來的氣質溫婉,是林夫人所從未見過的,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何等的風姿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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