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儘管躺在那,一臉的虛弱蒼白,卻仍舊難掩她的美麗。
旁邊的桌子上,敞開放着一本法文書籍。
顯然是江景爵念給她聽的。
寧半夏不懂法文,但是也能從封面上,猜到這是一本愛情小說。
法國人最浪漫不過了,愛情小說也寫的跌宕起伏、深入骨髓。
寧半夏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擡手給方柔把脈。
方柔睜開眼睛,就那麼看着寧半夏:“我還有多長時間?”
“別亂想,你會好起來的。”寧半夏還要安慰她。
“這種話,你自己都不信。”方柔輕笑了起來:“我是不是快死了?”
寧半夏沉默不語。
“寧半夏,我求你了,能不能先把江景爵借給我?我死了之後,就還給你,好嗎?”方柔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你知道嗎?在我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可是他總說我小,說我還是個孩子。我就問他,是不是我長大了,他就會喜歡我?”
寧半夏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繼續聽下去了。
可是身爲一個醫生,卻又做不到打斷方柔的傾訴。
她只能硬生生的站在那,聽着他們的共同回憶。
“以前的他,特別不愛喫飯。每次都要營養師逼着他,才肯喫下去。於是,我就開始跟他鬧,他一喫飯我就跟他鬧,鬧的他不得不喫。那個時候,哥哥們都在笑話我們,說我是他的管家婆。”方柔回憶了過去,笑容都溫柔了幾分。
只是這個溫柔,卻像是刀子,一刀刀的扎着寧半夏的心。
“是嗎?”寧半夏機械的配合着。
“嗯。還有人起鬨,說讓他做我的男朋友。玩養成系女友。他當時就笑,說,好啊,等我長大了,如果他還沒有遇見對的人,就娶我回家。”方柔甜蜜的笑了:“從那天開始,我天天盼着自己快點長大,快點,再快一點,長大了,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就這樣,期盼着期盼着,我們都長大了。可是我卻因爲學業,不得不去法國留學,他則回到了國內回到了江南繼承家業。我告訴哥哥,一定要幫他,完成繼承。哥哥答應了。在哥哥的幫助下,他無比順暢的接管了家業。”
方柔的話,像是一把尖刺,狠狠的扎進了寧半夏的心口。
疼的她眼神慌亂,不得不側過身,裝作收拾東西的樣子,來掩飾自己的異樣。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婚約,就娶了你。”方柔嘆息一聲:“我打聽過了,寧半夏,你嫁給他,只是一場巧合。你跟他沒有感情基礎。如果當初,江爺爺病重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你說,他還會跟你結婚嗎?”
寧半夏沉默了。
是的。
不會。
大概率不會。
自己只是在恰當的時間,恰巧拿錯了身份證,恰好方柔不在的情況下,纔跟江景爵結婚的。
方柔繼續說道:“所以,既然你們也沒什麼感情基礎,你們纔剛剛認識幾個月,想必也不會深到什麼程度。你能不能看在我活不了太久的份上,把他暫時借給我?我跟他不會發生什麼,就我這個身體,已經做不了什麼了。我只想讓他陪着我,多陪陪我,跟我說說話,讓我臨死前,圓了當初的那個願望。我死了之後,江景爵依然是你的丈夫,你們會幸福的生活一生。好嗎?”
寧半夏手裏的器械,咣噹的砸在了盤子上。
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那江景爵答應了嗎?”寧半夏就那麼垂着眼眸問道:“他答應你,在你最後的歲月裏,一直陪着你嗎?”
“是,他答應了。他剛剛答應我的,答應我一直一直陪着我,貼身陪着我。一直到我死去。”方柔面帶勝利的笑容,看着寧半夏:“對不起了,我要先佔用你的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