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一桌子的食物,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淨。
這是多久都沒有喫飽肚子了?
苗若英都看的不忍心了,問道:“你這是多久沒喫飽肚子了?”
“從我爸死了之後,就沒喫飽過了。”王天冬低着頭,回答說道:“我爸還活着的時候,雖然日子也艱難,我媽總是捱打,可好歹還是能喫飽肚子的。因爲,我爸經常會從外面帶一些食物回來,塞給我喫。我知道,那些是他喫剩下的。但是我不在乎,能喫就行。我有時候偷偷給我媽留一點,讓我爸知道了,又是一頓打。嚇得我都不敢給她留喫的了。”
寧半夏就十分無語。
這什麼垃圾男人!
“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寧半夏問道。
“就那樣過來的唄。”王天冬沉默了一下,又說道:“你是想問,媽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吧?她過的就不是人的日子。”
“我爸去年死的,喝多了出了車禍,對方耍賴,根本沒賠什麼錢。我媽性格軟弱,也要不來什麼錢。”王天冬繼續說道:“她其實以前身體就不好了,只是沒錢去醫院看。直到後來咳出了血,人都昏迷過去了,這才送去了醫院。那個時候,醫生說,哪怕早一個月過去治療,都還是有治療的希望的。可是現在,都晚了,癌細胞已經控制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後,就什麼都沒有說,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天。”
“突然有一天,她說她想回去,回到以前的那個家。我知道,她不是想回去復婚,是想把我託付給你們。我不同意,我跟她吵,我跟她鬧。我沒臉去找你們。我爸不是好東西,他做的那些混蛋事兒,誰都不會原諒。我哪裏有什麼臉面,去求你們養我呢?可是,媽媽她......”
“她畢竟也是你的媽媽呀。”王天冬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媽媽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說大姐是多麼的聰明能幹,說二姐從小就安靜乖巧,還說,我跟你們長的像,一看就是親姐弟。我知道,她這是想你們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雖然小,但是我明白,這可能是她最後的遺願了。所以我纔去找你的。”
寧半夏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她既然過的這麼不好,爲什麼不回家找我們?”寧半夏問道。
“她沒臉回去啊。”王天冬說道:“她回去了,我怎麼辦?”
苗若英長嘆一聲:“說白了,她所受的這些苦難都是爲了你。”
“是,都是爲了我。”王天冬沮喪的說道:“可我沒本事,學習也不好。”
“你現在在哪兒上學?”苗若英問道。
“在一個民工子弟中學。”王天冬自嘲的回答:“都是附近一些窮人家的孩子,有錢人和本地人,都去公立學校讀書了,也就是我們這羣註定窮人的孩子,會去上這種學校。大家都是混畢業證的,我好幾個同學都準備初中畢業就不上學了,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打工賺錢。”
“荒唐!”寧半夏眉頭一皺:“才十四歲,打什麼工?”
“這不是沒辦法嗎?”王天冬說道:“我不賺錢,喫什麼呀?”
寧半夏:“......”
當初她因爲學習成績好,學校是給她發獎學金補貼的。
初中的時候,她就開始參加各種競賽,競賽獲得名次也是有獎金的。
所以,寧半夏這種學霸學神,還是第一次知道學習不好的出路,竟然是早早輟學打工。
寧半夏的心,又開始微微的疼了起來。
苗若英也嘆息一聲,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才十四歲,就已經考慮這麼多,顯然,你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多了。”
“我也是麼辦法啊。”王天冬一攤手:“如果你不管媽,我總得賺錢,給她買墓地。她畢竟生了我,養了我,我不能讓她連個埋葬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