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萊扭頭看他，忽然笑了起來。“原來是我老公回來了。”
她嘴巴里的酒氣有點重，霍亞皺着眉頭，拉不下來她。
“無緣無故喝酒做什麼？”
周萊緊緊的抓住欄杆，“喝酒還需要理由嗎？”
他靜靜的看着她。
“好吧，你可以當我因爲開心而喝酒。”
“有你這麼一臉愁容的開心嗎？真的是侮辱了開心這兩個字。”
周萊拍拍身邊，“一起坐嗎？”
他不動，只斜眼看她，她此時的姿勢有點不太雅觀，穿着裙子雙腿大大的張開，但她並不在意被他看到這不雅的一幕。
她往杯子裏倒酒，紅色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下來，落到衣領裏面，霍亞移開目光。
“你上來坐，我告訴你一個開心的消息好不好？”
她難得露出討好的情緒，跟之前帶着目的性的討好不一樣。霍亞心下一動，他從來沒看過她這個樣子，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桀驁的，哪怕在林靜面前故作斯文，但眼神裏隱藏的，還是蠢蠢欲動的叛逆。
此刻的她，眼眶微溼，鼻尖泛紅，他不確定她是哭過還是因爲吹風吹太久。
雙手一撐，他跳上去，坐在他身邊。
“說什麼？”
“你這麼聽我的話，我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霍亞扶額無奈道：“……不是你叫我坐的嗎？”
周萊低聲笑出來。“明天我們回周家喫飯吧，慶祝我妹妹回家。”
“哦。”
“哦？”反應這麼冷淡？“就哦？你的周甯妹妹回家，你不應該很開心嗎？”
“我爲什麼要開心？”
霍亞白了他一眼，搶過她手中的酒杯，不讓她再喝，身上的酒味臭死了。
周萊攤攤手，打了個酒嗝。
也是，對他來說，或者真的算不上一個開心的消息。白月光硃砂痣變成小姨子，兩人多了一層道德上的束縛，近在眼前卻喫不着，這跟耍流氓有什麼區別？
昨天兩人不歡而散，不，其實也算不上不歡而散，因爲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歡”過。
她並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當時問完她摔門就走，如果他們再呆在同一個地方，周萊覺得她會因爲一口氣喘不上，而氣暈過去。
不過她也沒勇氣走遠，她要是走了，只會讓周甯那個小人更加得意。所以她去隔壁房間睡了一晚。
大概酒精上了頭，她突然好想聽到他的答案，感受一下受虐的感覺。
“喂。”她用手指戳他的頭，“你爲什麼要娶我？”
聽說當時霍父霍母跟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反對的很強烈，其實她也反對，不過不敢像他那麼明目張膽的反對。
她甚至在心裏偷偷祈禱，如果霍亞一直這麼堅定的強烈反對的話，沒準林靜會打消這個念頭，這樣她就不用嫁給討人厭的他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他的反對並沒有持續太久，竟然在幾天後就同意了，海城的鑽石王老五，那麼自大又不可一世的霍亞，竟然會同意家族聯姻？
她很不思議，也不能想象，原本兩個互相討厭的人，忽然之間會變成兩個最親密的人。
“我？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周萊聳聳肩，不痛不癢的語氣，聽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應該很討厭我吧？”
霍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比較好，只聽到她又繼續說。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很討厭我，甚至到了厭惡我的地步是吧？”
“你原本就討厭我，因爲你覺得我總是把你最疼愛的周甯妹妹壓一頭，你那可憐又自以爲是的保護欲作祟，總想幫周甯來找我麻煩。”
“你反對過，可你沒辦法，因爲你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道坎，你欠我一條命，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你不娶我，你將永遠需要抱着我是你救命恩人的神聖態度來對待我。”
“可你根本不會這麼做，既然我媽媽開口提了要求，霍家的壓力也給到了你，我猜，你肯定是抱着你不能好過，也不能讓我好過的心態答應這件婚姻吧？”
“你如他們所願娶了我，卻冷落我，無視我，看着我百般討好你你心裏是不是很得意？我一次一次的纏着你生小孩的時候，你的心裏，是不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周萊一口氣說完，覺得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伸手拿酒杯撲了個空，這纔想起酒杯被他拿走了。
霍亞注視着她的眼睛，眼神幽深，良久纔開口。“你爲什麼總喜歡用惡意的方式來揣測我呢？”
“可我救了你，這是你答應的理由之一，不是嗎？”
他張張嘴，說不出“不是”這兩個字。
霍亞有先天性障礙貧血，霍家是個大家族，卻沒有一個人有匹配的骨髓。在世界幾十億茫茫人海中，除去家人的匹配度，能配得上的，機會幾乎相當於0。
可他總是很幸運，他是個寵兒，上天不願意拋棄他，就像影片中的最喜歡演的奇蹟再現，他的救世主出現了，而且還是兩個，周萊跟周甯。
那時候周萊都不知道霍亞是個什麼人，只知道在父親家裏那邊，有個人等着她去拯救，因爲周甯身子弱，不適合進行骨髓移植。
於是她來到了海城，躺到了醫院的病牀上，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檢查抽血化驗，救了那個叫做霍亞的男生。
過程真的很疼很疼，周萊想，這大概就是爲什麼她還沒見到他，就那麼討厭他的原因吧。
霍母說他們這是緣分，她救了他，他娶了她，這得是修得了幾世的輪迴。
這哪裏是緣分，這明明就是孽緣！
“瞧，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奇妙，你我素不相識，就因爲這一件事情，將我們拉到了一起。如果當時不是因爲周甯身體不適，或許我們兩個人根本就當不成怨偶。”
“周萊。”
不知道他是在回味往事還是在組織語言，隔了好久，他纔出聲，就在周萊以爲霍亞終於要說出爲什麼娶她的答案的時候，他突然咧開嘴巴，露出八顆大白牙，陰陽怪氣的說：“你還是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話好吧？實在不像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