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剛剛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就代表結界確實能影響到蘭珂施展的術式。
只不過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消除她給白陌晴她們的命令而已。
當然，他也沒樂觀到覺得光靠結界就能解除蘭珂的控制。
白陌晴之所以能慢慢想起那些被了蘭珂抹去的記憶，也不過是因爲這方面的命令並不是很牢固而已。
這個能長期影響她的命令，比起其他更爲直接的命令無疑會脆弱幾分。
正因如此，在結界的隔絕之下白陌晴的記憶纔會有所恢復。
而要想解除她和蘭珂身上那非常牢固的聯繫，僅靠一個結界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陽的目的也很現實。
即便白陌晴並未擺脫蘭珂的控制對他而言就已經是個極大的收穫了。
僅僅只是她回想起來的關於蘭珂的記憶，就讓他收益頗豐。
他毫不懷疑，若是白陌晴繼續在結界中待下去的話，連關於花靈語的事都能想起來。
那些被蘭珂刻意抹去的記憶會一一在她心中浮現。
讓她變回那個花靈語記憶中的二姐。
此時站在一旁的花靈語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眼中頓時期待不已。
被姐妹們遺忘的生活她已經受夠了。
當蘭珂抹除她的姐妹們身上關於她的記憶之後，她便成了一個被遺忘之人。
即便她們對她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她知道這是不同的。
她最想念的還是那三個和她親密無間的姐妹。
而不是現在這幾個連她的真正面目都不知曉的存在。
每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花靈語心中便會浮現出一個疑問。
一個失憶之後的人，和失憶之前的他能算是同一個人嗎？
雖然有着相同的軀體，可意識卻不盡相同。
不僅僅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在失去這些記憶之後性格肯定也會發生變化。
因爲人的性格基本上都會受到自身經歷的影響。
那麼失去了這些影響的存在，和沒失憶的時候自然也會不同。
如此一來，這個沒有記憶、性格略微有差異的人，真的和失憶前是同一個人嗎？
這種情況就好像被奪舍一樣。
只不過失憶和奪舍不同的是，奪舍之後的意識是失憶的自身罷了。
最起碼還是和本來的人格有一定聯繫的。
自從知道關於自己的記憶被蘭珂抹去之後，花靈語一直在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
最後她得出的結論其實也很簡單。
失憶後的姐妹也是姐妹，她一定要將她們解救出來。
但果然，她還是希望她們能想起她，變回那個和她親密無間的存在。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她的真容都不知道。
因此一想到白陌晴極有可能恢復記憶之後，花靈語頓時欣喜不已。
儘管她對能擊敗蘭珂沒有什麼信心。
但在成爲祭品之前，能再度和恢復記憶的姐妹們再會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只不過欣喜之餘，花靈語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惴惴不安的眼神不由看向楚陽。
被她用這樣的眼神注視着，楚陽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很簡單，因爲他們沒有時間讓白陌晴恢復記憶。
就算結界真的有奇效，能在一段時間以後讓白陌晴想起那些被抹去的記憶，也已經沒時間了。
在氣跑蘭珂以後，楚陽便知道自己的階段性目標已經達成了。
這樣一來，他就能在白陌晴身上做個試驗了。
他想看看結界到底能否影響到她的術式，以及從白陌晴口中得知一些較爲關鍵的信息。.七
從結果來看，結界的效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僅能將蘭珂的暗示性命令暫時隔絕，甚至還能讓白陌晴回想起被抹去的記憶。
有了這樣的試驗結果，他能做的準備可就多太多了。
儘管無法令白陌晴直接倒戈，但做點手腳還是能辦到。
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迴避一個致命問題——時間不夠了。
蘭珂就算再怎麼生氣，過一段時間也會恢復正常。
這樣一來她便有時間思考了，肯定會發現自己的做法並不妥當。
當時的她，正是知道結界對她的術式有影響才這麼着急現身，想讓他打退堂鼓。
然而她卻不僅沒有達成目的，還被氣跑了。
不管怎麼想她這個行動都極爲失敗。
最重要的是，結界並沒有撤去，她的術式仍然可能受到影響。
蘭珂冷靜下來後，很快就能差距到不對勁。
到這時，她肯定會暫時拋開之前的憤怒，取代白陌晴的意識。
因此他必須要在蘭珂發現不妥當之前撤去結界，以防對方知道他已經得知了不少關鍵信息。
從而讓這種不對等的信息成爲一個破局點。
而且如果蘭珂依舊如此鬆懈，或許他還能再從白陌晴身上做一些手腳。
所以爲了更加長遠的利益，楚陽必須儘快撤去結界。
畢竟他也不知道蘭珂何時會發現異常，也許就在下一秒。
但他能確定的是，白陌晴還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想起那些關於花靈語的事。
因爲僅僅只是回想起這一點記憶就已經消耗很長時間了。
楚陽並不覺得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賭是一個好主意。
反正以後很可能也還有機會，這次收穫能這麼多就已經足夠了。
一念至此，楚陽頓時對花靈語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歉然。
雖說和她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但他對對方也有一定的瞭解。
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很多痛苦，爲的就是解救她的姐妹們。
而此時她面前似乎出現了一絲能和記憶中的姐妹再相見的曙光，自然是滿懷期待。
然而她也很清楚此事的利弊，這才用如同詢問一般的不安眼神看着他。
只不過即使知道這些，楚陽依然無情地拒絕了她。
他知道花靈語只是想讓自己多年以來痛苦的內心稍微休息一下。
說不定她本人並沒有對他們能戰勝蘭珂抱有希望。
只要能在生命的最後得到一絲撫慰就已經足夠了。
但他的目的絕非如此。
不管如何，他唯一的目標都是打敗蘭珂。
要麼拯救所有人，要麼死。
沒有中間的選項。
楚陽並不認可那種半吊子的想法。
因爲這樣的想法和放棄差不多。
所以爲了最終的目的，他肯定會犧牲一時的利益，好讓自己在面對蘭珂之時更加有勝算。
他的想法和花靈語其實並不是完全相同。
畢竟說到底花靈語並沒有下定決心，說是被他逼着做出這個選擇也沒什麼不妥。
這麼多年被痛苦侵襲，她已經累了，執念也淡去了許多。
此時突然遇到一個歇腳處，她自然會想休息一下。
甚至就這麼一直停留在這裏也能接受。
楚陽知道花靈語有這種想法，但也並不怪她。
如果他在這種處境之下度過這麼多年，說不定早就已經瘋了。
花靈語到現在依然心懷一絲希望已經足夠堅強了。
正是因爲她還未放棄，他纔會想着能不能幫助一下這個可憐人。
而且他實在不喜歡蘭珂，對她的行爲也十分不爽。
不然的話，他直接答應蘭珂的條件豈不是更香？
一切的一切，都是遵循自己的本心罷了。
所以——他決定現在就撤去結界。
這次從白陌晴身上得到的情報已經夠多了，還是從長計議吧。
得到他的答案之後，花靈語不由低下了頭，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但她也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並沒有出聲反對。
僅僅只是這麼沉默不語，遵從這個決定。
見此，楚陽不禁輕嘆一聲，目光轉向白陌晴，笑道：
“白姑娘，希望之後還能再見。”
白陌晴先是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迴應之後，楚陽頓時揮了揮手。
隨即，那道將他們完全籠罩的結界很快就消失了。
“唉，爲什麼我的腦袋暈乎乎的？”
結界一散去之後，白陌晴那迷迷糊糊的聲音便冷不丁的響起。
“……可能是用腦過度吧。”
楚陽忍不住吐槽道。
結界一散去，白陌晴的記憶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
而且結界裏的記憶顯然也被封印了。
這種狀況倒也沒超出楚陽的預料。
只不過他很想吐槽的是，這姑娘現在的腦袋好像有點不靈光。
和在結界中的她完全不能比。
想想也是，缺失了這麼多記憶肯定會有影響。
還是不要太苛求她了。
這般想着，楚陽看着白陌晴的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彷彿在看智障一般。
他的變化自然逃不過花靈語的眼睛。
稍微觀察了一下後，她也明白楚陽到底在想什麼了。
在她惡狠狠的眼神下，楚陽這才收斂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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