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影突然間擠進了海之息生成的結界中,她擡起雙手細細地感受着攬月的臉。
“自然,你看海之息一點都不排斥我,因爲我也是它曾經的主人。”
水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像是確定了什麼,一雙手緩緩放下。
攬月得到了水影的肯定回答,看着面前的透明人,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絲荒誕。
和前世的自己面對面說話,這感覺怎麼這麼詭異呢?
“我看到你好像死得很慘,爲什麼?”攬月一臉好奇得問道。
“你性子好像比我沉穩一些。”水影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
攬月:“……”
“環境造就一個人,你我經歷不同,所以性格不同,這也很正常吧。”
水影歪了歪頭,“也是。”
“是天道殺死你的?那現在的你是殘魂還是……神識?”攬月繼續問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被天道轟得死無全屍了唄。誒,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比我漂亮一點?”
水影的聲音裏透着一絲吊兒郎當,說起被天道滅殺一事,好似一點都不曾放在心上。
攬月:“……”
快給她整不會了……
“你留下神識總歸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你要報仇嗎?”
攬月深吸一口氣,堅持不懈地問道。
“你……”
水影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了一絲認真。
”你這輩子……有遇到喜歡的人嗎?“
攬月:????
這又扯到了哪跟哪?
不過對於曾經的自己,攬月也沒什麼好瞞的,便直接點了點頭。
水影聽了這話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朝攬月伸出手來,疾聲道:
“快,讓我看看他長什麼樣。”
攬月沒有猶豫,將手覆在了水影的手上,腦子裏閃過蕭景曜的模樣。
“嘶——”
水影接收到攬月神識傳輸過來的畫面,突然發出了耐人尋味的聲音。
“怎麼了?”攬月一臉疑惑地看向水影。
水影無奈搖了搖頭,“好傢伙,這輩子又栽在了同一個男人的身上。”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貪圖人家的美貌了?”
攬月:“……”
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吧……
“他竟然會露出如此溫柔的神情,哼!”
水影雙手別在胸前,一臉的不服氣。
“你剛纔不是問我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有!”
“你說!”攬月見狀眼前一亮,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這輩子你給我虐他!狠狠虐他!虐到心肝脾肺腎都疼的那種!”水影咬牙切齒地說道。
攬月:“……”
就這?
天道呢?身隕之仇呢?
這一世的她不會是個戀愛腦吧?
水影一看攬月還不當一回事,頓時冷哼一聲。
“你可不要以爲自己能置身事外,等你拾回全部記憶,你就能與我感同身受了。”
攬月聞言立刻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那我如何恢復你這一世的記憶呢?”
水影扶了扶下巴,滿是不在意地說道:“倒也不難,我不是四分五裂了嗎?把我拼回來就行了。”
攬月:“……”
“你……呃,那你知道自己都掉到什麼地方了嗎?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還沒爛嗎?”
攬月一臉疑惑地問着,水影突然猛一探頭。
“你說什麼鬼話呢?本尊死後,尊貴的軀體自然都化作天材地寶了啊!”
“至於你問我都掉到什麼地方了,我是死前被留在通天巨門上的一抹神識,死後的事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找吧。”
水影揮了揮手,儼然一副“你自己折騰吧,我不管了”的甩手掌櫃模樣。
攬月:“……”
以前的我這麼不靠譜的嗎……
水影:“……”
“你知道我能聽到你的心聲嗎?咱不興自己罵自己哈。“
“你要找的話,讓小秋子幫幫你吧。我就是一抹神識,被喚醒後很快就要消散了。”
攬月聞言不由地心頭一咯噔,雖然知道水影說得沒錯,神識並不長久,可心中還是難以接受。
“你能到我身上來嗎?”
水影搖了搖頭,“不行的,這本就是天地規則,無法抗拒的。”
水影說到這裏,身影果真漸漸虛幻了起來。
攬月見狀心頭堵得慌,雖然她們性格不太一樣,但是共享同一個神魂,還是讓攬月對水影生出了難以替代的親切和信任。
“我等你等了近萬年,雖然你比我想象中弱了太多,但是性格和臉蛋都比我想象中還要優秀。”
水影說着輕笑一聲,還探手揉了揉攬月的臉頰。
“我看到你的氣海中也有一扇門,卻和我的不太一樣。”
水影說着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通天巨門。
“正如你所說,際遇不同,也造就了我們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能看得出來,你的白玉大門似乎比我的潛力還要大呢。”
“鬼尊夫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那或許,纔是一切輪迴的根源……”
“仙雲海極西,到時候你一定要去看看。”
攬月聞言正欲開口詢問,水影卻伸出手指壓了壓攬月的薄脣。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完。”
“你性子比我沉穩,從前我總是意氣用事,一意孤行,這才造就了這麼多的悲劇。”
“或許,你纔是那個能夠將一切推回正軌的人!”
“水妖界界民們淳樸善良,當年是我辜負了他們的期待,你一定要好好對他們。”
“如今,便以我這最後一抹殘識之力,送你躍天門,成新主!”
攬月聽出了水影話裏的訣別,頓時心頭一酸。
“我並沒有你說的那般好。”
水影陡然間飛身而起,她手指翻轉,結出了華麗的手印。
見攬月否認,她不由地輕輕一笑。
“我看人很準的,你就是那個最好的!”
“行了,別擔心,待你重拾記憶,我們再重逢!”
“起——”
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出現在了水影的腳下,她雙手往上一舉。
攬月只覺得腳下一晃,下一刻,漩渦竟帶着她沖天而起!
兩岸的水妖們正在照料最後一批被通天塹踢出來的參試選手,突然間感覺到通天塹一陣搖晃。
衆人猛地擡頭,只見一個身影踏浪而起,出現在了通天巨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