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淵長道那場大戰,虛無神女神魂俱滅,徹底消散在了天地間。
神魂已散,按理來說便是無力迴天,可是她卻切切實實地轉世了。
這一刻,攬月終於明白自己的轉世從何而來。
是這個逆天大陣爲她從諸天萬界聚的魂,在這裏老死的每一世,都是被陣法召喚而回的一縷魂魄,一絲精氣。
這個聚魂的過程進行得悄無聲息,用了兩萬年之久......
就在攬月滿心震撼之時,被徹底補全的陣法漸漸發出了耀目的光亮。
攬月低頭看去,只見一紫一黑兩色輪轉在陣法上,直至描摹了每個角落,然後兩色光柱沖天而起!
光柱中立刻出現了兩個虛影,一紫一黑。
攬月一眼便認出,那就是虛無神女和鬼尊!
這是聚魂成功的時刻,輪迴即將開啓!
攬月一顆心瞬間揪起,即便已經知道結果,她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緊張。
她看到虛無和鬼尊飛身而起,他們的神魂化作光點,陡然奔向遠方。
攬月的目光追隨而去,只見他們身影消失的飄渺處,有一個虛像靜靜矗立在那裏,它掩映在迷霧之中,四四方方的,彷彿......是一扇巨門!
攬月原本還想追上去看個究竟,可是她堪堪邁出一步,眼前的一切便再次消失了。
去處無可覓,輪迴自有數。
攬月站在臺階上,頹然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可是待到擡頭之時,她不由嚇了一跳。
她明明才跨過五級臺階,可是不知爲何,已經離高臺之頂那麼近了!
攬月忍不住回頭向下看去,只見她的身後,紫陽靈蕊早已鋪滿臺階,成爲了這片黑暗中不可忽視的光明存在。.
哪裏還有什麼怨魂,他們懶洋洋地躺在花叢之中,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攬月看到這一幕,心頭竟隱隱升起了一絲明悟。
世間惡魂作祟,幾乎塞滿了輪迴深渡,或許最好的解決方法不是鎮壓和毀滅,而是救贖和感化。
不過,這件事便留待活着走出萬古長道再說吧......
攬月重新看向高臺之頂,那份獨屬於蕭景曜的氣息越來越近,讓攬月越發堅定了神色。
他一定就在上面!
攬月深吸一口氣,拾級而上!
腳步落下的瞬間,時間長線再次出現,這一次,它慢慢纏繞上了攬月的右臂。
攬月感覺到一股拉扯之力從時間長線上傳來,她沒有抗拒,隨着它縱身一躍!
“虛無,你自始至終都低估了人心啊......”
沉沉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攬月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片濃雲之中。
這一次,攬月輕易就看到了自己,也就是傳說中的虛無神女。
她面色冰冷,正靜靜站在一片雲端之上,眸光凌厲地望着上方。
攬月順着虛無的目光望去,立刻看到了一片金色虛影,正是天道真身!
“你爲了殺我,可當真是煞費苦心啊。”虛無冷冷開口。
天道輕輕一笑,竟毫無遮掩地承認了。
“是啊,虛無,你可知要殺你,有多麼不容易啊。”
“你純潔神聖,是世間最無暇的存在,爲了師出有名,我可是費盡心思纔將鬼尊引到了你的面前呢。”
攬月聽到這裏,心頭忽而一驚。
她與蕭景曜在仙雲海至西的鬼尊祕境裏曾見過一段過往,正是天道與鬼尊見面的場景。(在本書第777章)
彼時天道想找鬼尊合作,一起除掉虛無神女。
結果鬼尊不僅沒有被天道蠱惑,反而爲了對抗天道決定去與虛無聯手。
這是鬼尊和虛無神女得以相識的起因。
虛無神色冰冷,金色虛影微微晃動,卻似乎很是愉悅。
“虛無,你可知爲了殺你,我是如何步步爲營啊。”
“我先是引世人憎恨恐懼鬼修,將他們推到世人的對立面,然後又引你與鬼尊結合,將你從至高的神壇上拉下來。”
“墨入清池,即便你還是世間最純潔,即便你還是你,但是在世人眼裏,你已有了瑕疵!”
“世人何其骯髒低賤啊,他們從前對你有多麼追捧,此刻就有多麼憎惡你的改變!”
“我不過是稍稍許以權勢地位,他們便在殺你一事上趨之若鶩。”
“虛無啊虛無,本道此時看你是何其的單純可憐,你深愛着這世間,他們卻以最醜惡的姿態回報你!”
天道說完這些忽而俯首,似乎是想看清虛無臉上的表情。
攬月心頭陰寒無比,可是一個疑問緊隨其後,卻浮現在了她的心頭。
恰在此時,虛無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何以篤定,我與鬼尊一定會兩情相悅?”
攬月聞言陡然擡起頭來,沒錯,這也是她的疑問!
爲什麼天道字裏行間就默認了虛無一定會和鬼尊在一起?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世嗎?他們不是從未見過嗎?
天道憑什麼如此確信,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會深愛彼此?
天道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它似乎沒料到,在自己長篇大論的刺激下,虛無竟然還能如此冷靜。
這時候,虛無已經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如此執念於殺我,是不是因爲,我身爲虛無神女之前,就曾是連你也忌憚不已的存在?”
與此同時,攬月凌厲的目光緊緊盯着金色虛影,不肯放過天道的任何一絲異樣。
虛無所言正是攬月心中的最後一個猜測!
她一直以爲虛無神女便是她的第一世,是一切的起源。
可是如今看來,天道的針對和殺意來得毫無根據,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虛無也不是一切的最開端!
在虛無之前,一定還有更遙遠而亙古的一世,那是連天道也爲之恐懼的存在!
“被我說中了是嗎?”
眼看天道遲遲不答,虛無冷笑一聲,已經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天道啊,作爲世人心中至高無上的存在,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處心積慮,工於心計的小人!”
“還不在我虛無面前露出你的真面目!”
虛無突然發難,她右手猛地一揮,渾厚無比的紫金神力疾射而出!
“諸事已成定局,虛無,你就是看透一切又能如何!”
天道的聲音驟然冷厲,話裏的意思無疑是證實了虛無方纔的猜測!
攬月感覺到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得模糊,這一段記憶回溯又要結束了!
不!再等等!
讓她看看天道的真面目!
攬月拼命瞪大了眼睛,她瘋狂調動體內神力,妄圖在這個世界留得更久一點!
虛無的紫金神力已經衝向了金色虛影,攬月看到迷霧被層層盪開,隱隱露出了其後的一道陰影。
快一點!
再快一點!
攬月快瘋了,她雙目血紅,那股迫切幾乎要溢出胸腔!
黑暗漸漸侵襲而來,攬月咬緊牙關,任憑口舌被血腥味浸沒,也始終不肯鬆懈半分。
終於……終於在視線被覆蓋的最後一刻,攬月看到了那個身影!
怎......
怎麼會!
攬月渾身猛地一抖,這一刻心神巨顫,那股難以置信奔上心頭,衝擊得她直接噴出了一口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