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攬月微微僵直着後背,不敢去看蕭景曜。

    “咳咳,曜兒,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吧。”

    蕭景曜????

    他猛地擡起頭來,望着攬月決絕的背影,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攬月這是要趕他走了?因爲他今晚愚蠢的舉動?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蕭景曜渾身有點發麻,他喉間凝澀,方纔的愉悅早已蕩然無存,眼裏洶涌着閃過一絲難以掩蓋的偏執。

    “爲什麼?”他聲音低沉,隱忍着瘋狂。

    攬月面色微紅,方纔的畫面後勁實在太大,導致她現在都不好意思和蕭景曜對視了。

    “我和你兩位師伯商量過了……”

    攬月將她和兩位師兄商議的計劃簡略說了一下,沒注意到,她身後的蕭景曜渾身一震,像是渴久的魚突然遇到了水,慢慢撿回了一點點生機。

    是計劃啊,他還以爲……

    蕭景曜緩緩點了點頭,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可臉色卻依舊陰沉。

    他現在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前一世斷情絕愛,尚且差點迷失在鬼氣的控制下,這一世……

    他眸色沉沉地望着攬月的背影,月光下,她似清冷仙子,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可是,他卻一直伺機、謀劃着將她從仙宮上拉下來,同他一起沉淪……

    蕭景曜眼裏隱隱閃過一絲不忍,可是,要他放棄,他已經做不到了。

    從那個擁抱開始,她就註定只能成爲他一個人的太陽,與他生生世世綁在一起。

    “師尊,等我……”

    蕭景曜低低呢喃了一句,轉身離去。

    既然是攬月的計劃,他配合就是,沒事的,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感覺到蕭景曜漸行漸遠,攬月突然轉過身來,定定地望着蕭景曜的背影,心中一時間不知該想些什麼。

    第二日一早,天華宗一行七人踏上了歸程。

    攬月走在清河身邊,同他有說有笑,這一次天華宗揚眉吐氣、滿載而歸,是該高興纔對。

    另一邊,天寰殿內,申屠一臉陰沉地問道:“看清楚了?攬月也一起回去了?”

    來報信的手下一臉篤定地點了點頭,“沒錯,和清河有說有笑地離開上雲城的。”

    “申屠,情報不是說,羣英會結束後攬月就和陸闕然去索縈島嗎?怎麼又一起回去了?”赤炎皺起眉頭,一臉疑惑。

    申屠同樣眉頭緊鎖,他們本來打算在天華宗歸途中發動奇襲,將蕭景曜擄迴天華宗,沒想到攬月的出現打亂了計劃。

    “怎麼辦?計劃停止嗎?”

    昨晚老祖試探攬月之事他已經聽說了,以攬月如今的勢力,若不是他和申屠親自出馬,只怕計劃未必能成功。

    申屠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這次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若蕭景曜回了天華宗,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宗門,要是一等再等,攬月又從索縈島回去了,只怕他們的計劃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想到這裏,申屠猛一拍板,“計劃繼續!”

    “繼續?你打算怎麼做?攬月可不是好相與的。”赤炎有些不贊同。

    申屠卻是個老謀深算的,他眼裏閃過一絲深意,緩緩說道:“不能強求,那我們智取便是……”

    天華宗的木船飛行在清朗無雲的天空中,攬月站在甲板上,一頭青絲飛揚。

    她的身旁,清河揮着摺扇,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着。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道銳利的氣息,飛行速度極快,似乎是朝他們而來。

    攬月美眸微微一眯,眼裏霎時就閃過一絲光亮。

    果然還是來了!

    銳意似一把尖刀,刺得天華宗的木船咯吱作響。

    船艙裏的衆弟子立刻跑了出來,他們面上露出一絲惶恐,不安地看着攬月。

    攬月朝他們擺了擺手,臉上滿是從容。

    銳意在距離他們百米的位置突然停了下來,原來是一個尖頭的飛行法器。

    下一刻,法器中走出一個高大的男子,他兩鬢、下巴上長滿了茂密的鬍鬚,眼睛似銅鈴一般瞪得渾圓,兩隻大手各抓着一把巨大的金黃斧,看起來氣勢逼人。

    “何人敢攔在老子的去路上!”

    他的聲音低沉又洪亮,聽得人耳朵轟轟作響。

    蕭景曜等人紛紛用手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神態。

    “這位道友好不講道理,你我各自走在路上,井水不犯河水,這天地這麼寬,我等如何就擋你的道了?”

    攬月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尚算和氣。

    “呵,老子說你是你就是!”

    那男子兩斧子一揮,就朝天華宗的木船劈來。

    他顯然也是個化神期修士,一斧之力,連天空的雲都生出了界限分明的裂縫。

    攬月眸中光芒閃爍,飛身而起,驚雷劍閃爍着耀眼的紫光,穩穩地格擋住了劈開的大斧。

    在這男子面前,攬月顯得尤爲嬌小纖細,清河站在甲板上,擔憂地叫道:“師妹小心!”

    攬月嘴角微微一揚,臉上的表情很是輕鬆。

    那男子顯然沒料到攬月的實力如此強橫,一劍之力竟震得他虎口生疼。

    他面色劇變,難怪方纔申屠大人一直囑咐他小心,他還以爲是申屠大人看不起他,沒想到卻是他輕敵了。

    男人這下也不敢大意了,使出渾身解數與攬月纏鬥起來。他的使命只是引開攬月,雖然打不過她,保持一段時間不敗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男人很快發現他又錯了,他幾次三番想將攬月引走,可是攬月似乎是綁在木船旁邊似的,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木船一步。

    他們一直從白天打到了黑夜,又從黑夜鬥到了白天,因爲靈氣不足,他已經吃了不知道多少把補靈丹,可是攬月的靈氣就好像用不完用不盡一樣,愣是沒有露出一絲疲態。

    眼看一天的時間倏忽而過,攬月步子都沒挪一步,男人兩把斧子一揚,逼退了攬月,高喊一聲:“老子不幹了!”

    下一刻,他駕駛着飛行法器,灰溜溜地逃走了。

    攬月眉頭微微一揚,臉上綻放出一個耀眼的笑容。

    才一天,還不夠呢。

    接下來事就奇了,天華宗的隊伍越走,遇到的奇葩越多。

    什麼“你吹過我吹過的風”,打一場!

    什麼“老子今日心情不好,我們來比劃比劃”,又打一場!

    還有什麼“老夫觀你骨骼清奇,是個修煉的好苗子,我試試你”,再打一場!

    攬月這幾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掐指一算,自她從上雲城出發,也過去十天了,應該追不上了吧……

    於是,當又一位小娘子來到她的面前,扭着腰肢正準備開嗓,攬月右手一擺,一臉豪氣地說道:“今日老孃心情不好,你陪老孃打一場!”

    那小娘子猛地一愣,臺詞被搶了怎麼辦?

    她還沒反應過來,攬月已經手持驚雷劍朝她飛身而來。

    如今在他們的圈子裏,攬月的大名都傳開了,小娘子也不敢大意,一條銀鞭甩得似靈蛇一般,與攬月纏鬥起來。

    她同樣時刻記得自己的使命,故意就將攬月往遠處引。

    攬月嘴角微微一勾,竟輕易就和這小娘子飛身而去,拋下了這十日她始終寸步不離的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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