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背生雙翼的血紅色身影飛身而上，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狂喜，擡頭貪婪地享受着陽光。
這時，血紅色光柱猛地收緊，一個俊美妖冶的男人出現在了陣法中心，他頭上戴着紫金冠，黑色的長髮如瀑布般及地，在微風中飛揚。
他的瞳孔純淨，眼型細長而嫵媚，微微下陷的眼窩透露出一絲別樣的風情。
“真是令人沉醉的美景啊……”
他的聲音低沉無比，望着頭上的暖陽，喟嘆聲中全是心滿意足。
濃郁的血腥味緩緩飄散開來，原本殺紅了眼的蕭景曜聞到血腥味，卻慢慢鎮定了下來。
理智回籠，當看到甄雲變幻後的模樣時，蕭景曜瞬間全部都想明白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甄雲便是當初他和攬月在鬥金坊裏看到的那個戴面具的穹域人吧。
而索縈島上所謂的洞虛期法寶也是穹域的陰謀。
吸引九洲的化神期來到這裏，就是想要吸收大量的靈氣，打開穹域和九洲之間的結界。
藏得好深啊……
所以，腦袋之前說的預言，“黑光沖天而起之時，便是血色浸染大地之日”，說的應該是穹域吧。
不過，這些和他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蕭景曜周身鬼氣漸漸平息，雙目赤紅褪去，他低頭望向懷中的人，純黑的明眸裏流淌着無盡的憐惜。
他甚至都沒有擡頭去看一眼突然出現的穹域人，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申屠等人正處在極度的震驚中，每個人的表情幾乎都凝固了，走動的蕭景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陸闕然臉色一變，攬月不能被蕭景曜帶走！
他步子一動，正要追上前去，那長髮男子卻先一步瞬移到了蕭景曜面前。
蕭景曜緩緩擡起頭來，眼神裏萬籟俱靜，冷漠到令人心驚。
“讓開。”
蕭景曜的聲音平靜無比，彷彿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長髮男人妖冶的眉毛微微一揚，沒料到世上竟有如此絕色的男子，甚至超過了他引以爲傲的美貌。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便被蕭景曜懷中的攬月吸引了。
他從攬月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無比的氣息，令他的神魂都微微戰慄了起來。
看到攬月破碎虛弱的模樣，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追憶和痛苦。
曾經，他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子民們一個個離開了他。
下一刻，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攬月。
“滾。”
蕭景曜臉色瞬間陰沉起來，渾身鬼氣又有了沸騰的趨勢。
“嗯？”
長髮男子猛地擡頭望向蕭景曜，感受着他身上爆發出來的熟悉氣息，怔忡之後突然仰頭長笑起來。
“哈哈哈，妙啊，一個是修鬼道的，一箇中了天譴，簡直就是我們穹域命定的朋友啊。”
男人爽朗的笑聲傳遍全場，申屠等人聞言神色鉅變。
眼前突然出現的穹域人已經讓他們措手不及，如果蕭景曜加入穹域，那真是……
“讓開。”
蕭景曜的聲音冷漠如常，對長髮男人的話置若罔聞。
“行，好。”
長髮男人對蕭景曜的態度毫不介意，他勾脣一笑，十分配合地側過身去，讓出了道。
蕭景曜神色不變，繼續擡步向前走去，這時長髮男人意味深長的聲音緩緩傳來。
蕭景曜頭也不回，飛身而去，他的眼裏只有攬月。
陸闕然見狀立刻要追上前去，可是長髮男人身影再度一閃，卻是出現在了陸闕然面前。
他嘴角微微上揚，深深凝望了陸闕然一眼，忽然開口調侃道：“嗯……這熟悉又令人厭惡的氣息，不會是愛管閒事的陸家人吧。”
陸闕然聞言渾身一震，看向眼前這個嫵媚異常的男子，臉上閃過一絲震驚。
“你……”
“穹主！”
甄雲突然飛了過來，他臉上滿是虔誠和恭敬，當目光掠過陸闕然的時候，愧疚、歉意隱隱浮現。
“這位是陸家少主，陸闕然。”
“哦？竟然還是少主。”長髮男人臉上閃過一絲興味，“你家老祖可和你提過舒襄這個名字？”
陸闕然沒有迴應男人，他緊緊地盯着甄雲，一言不發。
甄雲迎着陸闕然的目光，很快就變得不自在起來。
舒襄見狀眉頭微微揚起，“戚雎，難道他就是你說的好兄弟？”
甄雲，即戚雎渾身一顫，如實點了點頭，“回稟穹主，正是。”
“哦？戚雎，你可沒和我說過他是陸家人。怎麼？怕我不讓你和他來往？”舒襄輕飄飄地說着，臉上依舊是溫潤的笑意。
戚雎聞言渾身一震，他膝蓋一彎，就要下跪請罪，可是舒襄卻伸手扶住了他。
“戚雎，穹域能重見天日，你功不可沒，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穹主……”
戚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和感動，他望了一眼陸闕然，還是請罪道：“闕……陸公子與屬下性情相投，屬下恐尊上因其身份禁止我們來往，故而隱瞞，還請尊上降罪！”
陸闕然聽了這話，溫潤的眉眼緊緊皺起，臉上滿是複雜。
他與甄雲推心置腹，卻沒想到自己自認爲最好的兄弟始終在欺騙自己，即使知道他對自己情真意切，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他了……
舒襄聽了戚雎所言，細長的眉毛舒展開，擡手輕輕拍了拍戚雎的肩膀，“恕你無罪，不必如此。”
他轉頭望向陸闕然，看到他糾結的眉眼中流露出的一絲堅決，瞬間明白了陸闕然的想法。
他輕笑一聲，沒有絲毫意外。
“陸公子，你打不過我的，看在戚雎的面子上，我放你走。回去和你家老祖說一聲，舒襄回來了。”
陸闕然一臉凝重地看向舒襄，他能感覺得到，眼前這個男子深不可測。他說的不錯，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陸闕然最後看了甄雲一眼，又望了望蕭景曜離開的方向，嘴角劃過一道苦澀，最後堅定地轉身離去。
穹域現身，九洲就要變天了，他必須儘快趕回去，將這個消息告知老祖……
戚雎望着陸闕然飄然而去的身影，眼裏複雜涌動，卻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爲了穹域受苦的同胞們，爲了穹主，他的一切都可以犧牲和拋棄，包括這個他曾經情同手足的兄弟，這是他的抉擇……
舒襄擡手拍了拍戚雎的肩膀，悠悠說道：“你看人的眼光還不錯，陸家這小子倒是個識時務的，比那些自詡正義，又愛打腫臉充胖子的僞君子好多了……”
說到這裏，舒襄轉過身來，望着簇擁在一起的九洲修士，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其他人呢？是降，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