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看到舒襄衝過去,眉頭一皺就要追上去,手臂卻忽然一緊。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面色蒼白的陸闕然。

    “老祖,攬月罪不至死啊!”

    陸闕然看到在規則之力下毫無還手之力的攬月,心疼得無以復加。

    “然兒!不要忘了你的職責!”

    陸子安臉上流露出一絲厲色,對陸闕然是恨鐵不成鋼。

    耽於情愛,罔顧天職,哪裏還有資格做他們陸家的接班人?

    “我沒忘!”

    陸闕然面無血色,可是他原本溫潤的眉眼此時卻滿是堅定。

    “老祖,我們陸家的職責是維護九洲穩定,不是滅蕭景曜、滅穹域啊!”

    陸子安緊蹙着眉頭,一臉不滿地說道:“然兒,你在瞎說什麼?祖父知道你看上那個丫頭了,可是你要知道……”

    陸子安話還沒說完,陸闕然一臉正色,突然搶話道:“老祖,這無關我是否心悅攬月,您仔細看看,現在最不對勁的是誰。”

    “爲了維護九洲秩序,我們將蕭景曜、將穹域列爲清肅對象,這無可厚非,因爲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可是您看看,這渾身充滿陰邪氣息的天機,他這般瘋狂的模樣,難道就不是九洲的威脅了嗎?”

    陸子安聽到這裏,不由地呆怔在原地,卻不是因爲陸闕然的話,而是因爲陸闕然的第一次忤逆。

    這個從小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的孩子,一步一個腳印,每一次都踏在了他們安排好的道路上。

    他將陸闕然定爲陸家下一任家主,因爲他是陸家小輩中最優秀的一個人。

    可是長久以來,他總覺得陸闕然缺少了什麼,時至今日,他終於知道陸闕然缺的是什麼了。

    一個家族的家主,除了出衆的天資、強橫的修爲外,還要有敢拼敢幹的衝勁。

    可是陸闕然過於溫潤,或者說,他一直都活在他們的安排下,以至於從未表現出這份莽和勇。

    今日,陸闕然爲了攬月忤逆了他,雖說出發點是爲了女人,可是看着他那堅定如磐石的目光,他心中竟油然而生一絲欣慰。

    想到這裏,陸子安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

    而就在陸闕然這一會兒的拖延中,舒襄已經飛向了攬月。

    望着淚盈於睫的攬月,舒襄眼裏閃過一絲憤怒,他渾身一震,大乘期的靈氣狂泄而出,而他的目標就是那無形的規則之力!

    攬月眼裏閃過一絲希冀,只見血紅色光芒在舒襄身周凝聚,化作一柄血色彎刀。

    即使這彎刀的目標不是她,攬月也感覺到了那股尖銳狂暴的氣息。

    “攬月,你放心……”

    舒襄喃喃一語,意味難明。

    下一刻,他用盡全身力氣揮下彎刀,猛擊在攬月身前的無形處。

    “鏗——”

    耀眼的火花在攬月面前亮起,銳利的金屬碰撞聲讓人耳朵發痛。

    攬月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見舒襄毫無預兆地倒飛而出,數道血色飛揚,他的翅膀竟瞬間支離破碎。

    “舒……”

    攬月面色鉅變,可是被掐住脖子的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哈哈哈——舒襄,你這個天道的受誡者,有什麼資格觸碰規則之力!”

    天機已經完全瘋了,催動規則之力攻擊別人的同時,他也在遭受着規則之力的腐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

    舒襄口噴鮮血,可是飛退的趨勢還沒退去,他又再次捲土重來。

    這一次,他手中的彎刀變得更大、血色更深。

    “鏗——”

    鳴聲動天地,卻是又一次無功而返。

    舒襄的背上,翅膀早已寸寸斷裂,鮮血淋漓。

    攬月瞳孔巨震,看着狼狽至極的舒襄,她想叫他放棄,可是舒襄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次又一次,義無反顧。

    當胸腔中的空氣一點點被抽離,攬月眼前漸漸模糊,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舒襄的身影卻越發清晰起來。

    他原本如瀑的黑髮早已被鮮血浸溼,那麼注重形象的他,此時狼狽地像是渾身裹滿血水的斷翅雄鷹。

    他一次次衝上前來,每一次都是竭盡全力,每一次又是重傷而歸。

    攬月淚眼婆娑,心中撐滿了感激和震驚。

    舒襄,你……何至於此啊……

    “攬月,再堅持一下!”

    舒襄的聲音微弱,卻堅定無比。

    “鏗——”

    伴隨着一道令人牙酸的聲音,攬月眼前一黑,竟是一塊尖角拋飛而過。

    “啊!”

    即使是堅強如舒襄,此時也發出了痛徹心扉的慘叫聲。

    攬月渾身猛地一震,看到舒襄一張臉已經鮮血淋漓,他額頭上的尖角竟然被齊根斷去!

    “不!”

    攬月奮力驚叫出聲,聲音沙啞而尖銳,撕心裂肺般,令人心驚。

    舒襄急忙撇過頭去,不想因爲自己狼狽的樣子讓攬月徒增負擔。

    “舒襄,沒想到你倒是情深義重啊——”天機調侃而曖昧的聲音緩緩響起,充滿了惡意。

    他陰邪的目光在攬月和舒襄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意味深長地說道:“怎麼?和蕭景曜一樣,看上這個妖女了?”

    “呵……蕭景曜遲遲沒有出現,不會是被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殺了吧?”

    天機此言一出,攬月瞬間雙目赤紅,而舒襄更是氣得渾身顫抖。

    他周身血霧動盪,用盡全力厲喝一聲:“放你孃的狗屁!”

    底下觀戰的衆人聞言皆眉頭微蹙,心中隱隱閃過一絲異樣。

    如今天機作爲修仙界滅邪戰最高戰力,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他們所有人。

    可是此時,他卻一臉陰邪地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屬實有失他們名門正派的風儀啊……

    舒襄怒不可遏,他對攬月的感情,絕不允許任何人用如此下三濫的心思胡亂揣度!

    他飛身而起,周身血色狂涌,在始終無法解救攬月的境況下,索性直接朝天機襲去。

    攬月看到這裏,渾身一震,心裏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天機突然說出這種話,會不會就是想激怒舒襄?

    越想越有可能,攬月驀然心驚無比,眼看舒襄怒氣洶洶地衝向天機,她伸長了脖子,竭盡全力喊道:“不……要!”

    然而此時,天機已經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舒襄,你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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