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面對如此熟悉的力量,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可戰勝之感,方纔涌起的雄心壯志悄然瓦解。

    可是,天旨不可違!

    陸子安硬着頭皮舉起制裁之盾,可是這一次,明明是和天譴一模一樣的力量,卻再也不能給他補給,而是給了他迎頭一擊。

    “轟——”

    衆人只見一道身影如炮彈般暴退而去,轟然落在地上,悶聲響起,激起滿天的粉塵。

    掉下去的是陸子安!

    巨大的衝擊力下,攬月同樣心頭巨震,彷彿巨錘落在了胸口一般,衝得她喉頭一甜。

    可是,攬月沒有時間關心自己,她望了一眼不遠處被天譴完全包裹的蕭景曜,心急如焚。

    金光閃過,攬月衝向了天譴。

    而這時,天譴內,舒襄竟不知何時鑽了進去。

    他面色慘白,正與蕭景曜並肩而立。

    蕭景曜渾身鬼氣涌動,九天都篆厲鬼幡已經被他收回了身側。

    天譴在不斷侵蝕着鬼氣,蕭景曜身體表面隱隱透出絲絲縷縷的金光,那是天譴入侵的標緻。

    舒襄的狀況比蕭景曜還不堪,天譴之下,他的嘴脣泛出一層詭異的淡金色,正搖搖欲墜。

    蕭景曜面色冷凝,一臉不解地望着舒襄,咬着牙說道:“你這是自取滅亡!”

    他的內心,五芒星光芒越發濃郁,若不細看,還以爲他額頭也長了一隻黑角。

    舒襄強撐着,呼吸急促無比,可是他的面色平靜,嘴角甚至還隱隱流露出一絲滿足。

    蕭景曜見狀心中更加疑惑。

    這個舒襄,從出現開始就渾身透着一股神祕,他對他的態度非常奇怪,一開始便表現得十分親近。

    從上次在天華宗大戰救下他和攬月後,便好得有些離譜了。

    連積蓄了三千年的化魔池也讓出來給他吸收突破,蕭景曜不相信舒襄這麼做僅僅是爲了增加滅邪戰的勝算。

    無論如何,他看得出來,舒襄之所以衝進來,雖然愚蠢,卻是想保護他吧。

    想到這裏,蕭景曜心中閃過一絲異樣,這舒襄,到底在求什麼……

    舒襄眼前已經一陣陣模糊,他心中苦笑一聲,遺憾的同時又生出一絲滿足,這種詭異又矛盾的思緒讓他越發渾身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冰冷的氣息涌入他的體內,將肆意侵佔破壞的制裁之力壓制了些。

    痛意得到緩解,舒襄也清醒了些,他轉頭朝蕭景曜望去,見他正一臉凝重地看着包圍他們的天譴。

    而他的身周,整整一半的鬼氣都渡到了他的身邊,爲他抵擋住了一大半的制裁之力。

    看到這一幕,舒襄自責地搖了搖頭,眼裏閃過一絲懊悔。

    他這人關心則亂,真的……又給他添麻煩了。

    眼見天譴沒有消散的趨勢,蕭景曜眉頭越皺越緊,他的體內,天譴以摧枯拉朽之勢四處撒野,幾乎要攻陷丹田以外的其他地方了。

    他幾不可察地轉過頭去,看到了面無血色的舒襄,他要堅持不住了……

    想到這裏,蕭景曜不再猶豫,他右手並指,往眉心狠狠一點,濃郁的鬼氣噴涌而出,而他的臉色也瞬間蒼白了下來。

    天譴就是他們這種鬼修、邪修的天敵,要對付它,只能出其不意!

    蕭景曜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攥住了舒襄的手腕。

    “走!”

    蕭景曜低喝一聲,將舒襄驚得一個激靈,然後他震驚地發現,他的身子正逐漸透明起來。

    “你……”

    舒襄正想說什麼,突然他雙目一瞪,瞬間震驚到失語。

    他看到,在蕭景曜逐漸虛幻的身影背上,一對黑色的半人高翅膀若隱若現。

    這一刻,他一顆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他想開口說着什麼,可是忽然間眼前一花,天旋地轉,讓他忘記了言語。

    “曜兒,舒襄!”

    攬月充滿擔憂的聲音喚回了他迷迷糊糊的意識。

    他聽到蕭景曜低沉着聲音說道:“師尊,先救他。”

    隨後,一隻溫熱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胸口,然後,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舒服地喟嘆出聲。

    就在他即將沉淪在這份麻癢之中時,猶如刮骨般的疼痛驚得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臉凝重的攬月,還有略顯冷漠的蕭景曜。

    他彆着手站在一旁,若不是聽到他方纔那句“先救他”,舒襄真要以爲這小子是個無情的了。

    “有點痛,你忍忍。”

    攬月溫聲安慰了一句,凝神在手掌之中,絲絲縷縷的金光正被她不斷從舒襄體內抽離出來。

    舒襄的面色逐漸紅潤起來,可是他的目光卻一動不動地盯着蕭景曜的後背。

    他不會看錯的,剛纔明明……

    “師尊,他好了就該輪到徒兒了,徒兒體內也有制裁之力呢。”

    攬月看舒襄如此虛弱,也就格外認真了些,力求務必將舒襄體內的制裁之力全部拔除。

    蕭景曜目光遠視,看着天機正將陸子安從地上的深坑中扶起來,面色冷峻無比。

    可是就算他臉上殺意滿盈,當與攬月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卻滿是溫柔,還帶了一絲嬌氣。

    若不是看舒襄還算是個好人,他纔不會讓師尊先給他療傷呢!

    攬月仔細檢查了一番,舒襄應該已經無礙,這才站起身來,十分自然地牽住蕭景曜的手。

    “爲師現在給您治,可好?”

    攬月嘴角噙笑,正準備抽取制裁之力,卻見蕭景曜突然搖了搖頭。

    她眉頭微微一挑,“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蕭景曜收回目光,眼裏的冷意盡皆散去,望着攬月的時候,瀰漫出一絲曖昧和依戀。

    他擡手指了指胸口,一臉委屈地說道:“徒兒也要從胸口治。”

    攬月:“……”

    舒襄:????

    這種場合,咱就別計較這些細節了好嗎!

    蕭景曜的話讓原本凝肅到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氣氛稍稍鬆快了些。

    攬月輕輕一笑,竟順從地將手搭在了蕭景曜的胸口上,爲他細細抽取制裁之力。

    “都聽你的,可好?”

    蕭景曜一臉滿足地點了點頭,擡手將攬月的手緊緊攥住,溢滿柔情的眼裏卻閃過一絲決絕。

    這一刻,溫情流轉,卻是生死決戰前最後的寧靜。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可是三個人都知道,最後一道天雷降臨之時,就是定生死之刻。

    終結之雷威力難以想象,而這一次,他們與人鬥、與天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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