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相信莫少主的，只是事發突然，難免要更謹慎些。”
聽到攬月說相信自己，莫染風心頭微微一動，這次面上卻半分不顯。
他從不因自己的身份而有過半分的驕矜，甚至在見識過攬月的煉器技藝以及那把美輪美奐的邀華後，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絲自慚形穢。
這般優秀的女子，想來也只有當年的爹爹能與之相配吧。
而莫染風自問比自己的爹差遠了……
“既然此間無事，就不必麻煩貴派請人來接了，我和陸兄送大師回去吧。”
莫染風不曾多想，只是出於對攬月的尊重，覺得有必要親自送一程。
攬月開口就準備拒絕，陸闕然卻回了一句，“也好。”
他與莫染風交好，這些日子看下來，莫染風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
陸闕然自知自己在攬月這裏已經沒有希望，細細一想，攬月若要覓個良人，染風絕對是個很好的選擇。
這麼一想，就不由地多管閒事一回，也應了下來。
“仙子不必推辭，染風既然說了不用貴宗之人來接，那自然是要親自將你送到神器宗休息地纔不算是破例的。”
攬月轉念一想，既然是器仙門的規定，倒也不必在這種小事上拘泥，於是點了點頭，“也好，那就麻煩二位與我同行一段了。”
三人說罷擡步朝器仙門走去。
蕭景曜隱匿身形，緊隨其後。
腦袋看蕭景曜面色平靜，原本急得直撓頭的它實在忍不住疑惑。
“你小子今天晚上很不對勁啊，攬月一句話的威力竟然這麼大不成？”
蕭景曜沒有理會腦袋的酸言酸語。
他還能不懂師尊嗎？
她會答應莫染風和陸闕然相送，一是因爲器仙門如今的規定，二自然是希望能借此打聽出更多的消息。
當蕭景曜化作一縷黑煙溜過器仙門山門之時，方纔向攬月要簽名的那名弟子忽然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麼突然好冷啊？”他搓了搓胳膊，向身旁的同門抱怨了一句。
腦袋見狀不由地輕嗤一聲。
還以爲蕭景曜這小子今天晚上轉性了，原來還是個小氣的！
過個山門，這麼大一塊地，還專挑這個人旁邊過……
幼稚！
此時，攬月一行三人沉默而行，攬月心裏正盤算着機會難得，想多套一點消息。
“此時器仙門全部仰仗莫少門主，想必十分辛苦吧？”
試探了莫染風，又得知了莫思永受傷的消息，如今只差莫冠玉了。
在爲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裏，攬月覺得莫冠玉是個很特別的人。
無論是匠神大比上現身爲她打抱不平，還是提前告知天器宗的除名打算，攬月都對他心懷感激。
而且攬月總有一種錯覺，有時候莫冠玉看她的眼神總透着一絲溫柔和熟稔，好似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一樣。
爲此，攬月曾經仔細打聽過莫冠玉的消息。
只是能找到的消息無非就是什麼“天之驕子折翼”、“急功近利，作繭自縛”、還有一些莫冠玉從前的非凡戰績。
據說，在莫冠玉未殘廢之前，曾經的歷屆匠神稱號得主曾私下裏舉辦過一場比賽。
而那場比賽的勝者正是莫冠玉！
這般驚才絕豔的人物，如今下半輩子只能困囿在輪椅上，着實讓無數人唏噓不已。
瞥見攬月臉上那一絲惋惜，莫染風立刻出言說道：“我爹雖然只能坐在輪椅上，但是他的學識、才能、見識是無人能及的！”
攬月偏頭看了一眼突然格外激動的莫染風，不由地挑了挑眉。
這還是個爹控？
“染風非常仰慕他的父親，不過說實話，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是我也認爲，莫少門主的確是世間少有的妙人。”
陸闕然見莫染風情緒激動，不由地替他解釋了一句。
不過他所說也是句句屬實，莫少門主曾從山巔跌落深淵，這份打擊又有幾人能夠承受呢？
有時候曾經擁有可比從未擁有殘忍多了。
可是莫少門主不僅從這難以想象的苦難中撐了過來，而且活得通透清明，更從不曾放棄修煉。
光是這份毅力，便讓他欽佩不已。
唯一讓他疑惑的是，莫少門主似乎對染風格外冷漠了些。
偏偏染風事事以他爹爲先，這對父子的關係着實讓他看不透。
攬月見陸闕然也爲莫冠玉說話，便點了點頭。
“莫少門主確實讓人佩服，那日他肯爲我仗義執言，我還不曾真正向他道過一聲謝。”
“若王雷大師要向我道謝，那我必定洗耳恭聽。”
溫潤的聲音從遠處的山坡上傳來，攬月聞言轉過頭去，正見莫冠玉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月光下。
“爹！”
莫染風又是意外又是擔憂，立刻閃身去到了莫冠玉的身旁。
攬月沒料到會在這裏巧遇莫冠玉，心中很是喫驚。
見莫染風已經去到了莫冠玉身邊，攬月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她想試探一下莫冠玉……
眼見陸闕然也十分自然地走向莫冠玉，攬月立刻跟了過去。
“見過莫前輩。”
攬月仔細地行了一禮，她剛剛直起身來，就聽到了莫冠玉的聲音。
“方纔聽王雷大師言語中提到了我，這才冒昧出言，大師請勿怪。”
攬月聞言擡頭去看莫冠玉，見他面色溫和，似乎心情頗好。
自從知道她是王雷，莫冠玉似乎就開始與她同輩相稱了。
攬月立刻搖了搖頭，“不敢不敢，只是莫少門主日理萬機，如何會在這裏？”
莫冠玉聞言輕嘆了一口氣，眉頭也微微蹙起，隱隱透出一絲苦惱。
“這段時間出了許多事，撲朔迷離，紛亂不堪，便想着出來透透氣，或許能理出一些頭緒。”
攬月附和着點了點頭，心中同樣煩悶不已。
她站在莫冠玉身旁，目光遠眺出去，在經歷了短暫的感慨後突然渾身一震。
因爲攬月突然發現，從這裏望出去，目光正正好好落在了山門口。
甚至連她方纔坐過的石椅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