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被血色浸染,盧頒猛地站起身來,嚇得面色慘白。

    此時,他腦子裏不斷迴響着“屍山血海、人間煉獄“八個字。

    就在這時,旁邊響起了好友的驚呼聲:“莫門主,您怎麼了?”

    盧頒立刻循聲望去,只見莫思永一隻手撐在案上,嘴角有鮮血汩汩而下,極爲可怖!

    看這樣子,莫思永竟莫名其妙受了重傷!

    這到底怎麼回事!

    盧頒頭皮發麻,只覺得在這血色映照之下,莫思永那慘白的臉色明晃晃的,渾然沒有一絲生氣!

    觀衆席上傳來了雜亂的喧譁聲,所有人都在擡頭望天。

    六星呈劍之景意味着什麼,他們根本不懂。

    可是這詭異又不祥的血色着實讓他們心頭惴惴,難掩不安。

    這般不祥徵兆,不會是要出什麼大事吧?

    蕭景曜擡頭望着越發濃郁的血色,曜黑的眸子彷彿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猩紅。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猛地一攥,面色卻平靜到了極致。

    果然來了!

    天地間翻涌的玄陰之氣再也無法忽視,那冰冷卻又生生不息的氣息本來並不邪惡。

    可是,在這令人精神振奮的玄陰之氣中,絲絲縷縷的惡念攀附其上,隱匿於無形!

    “蕭景曜!”

    儲物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異動,蕭景曜立刻取出,發現是花雙影的流光鏡。

    “怎麼了?”

    蕭景曜眉頭微皺,沉聲應了一句。

    按照他和師尊的計劃,花家父女和其他失蹤修士的家人是守在器仙門山腳下的。

    當時,考慮到那幕後之人慣常使用的邪陣,師尊擔心整個比試場都會被捲入其中,便讓他們在山腳隨時策應。

    可是,眼看血色鋪天蓋地,蕭景曜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流光鏡中,花雙影神色冰冷,微微透出一絲蒼白。

    “蕭景曜,大事不妙了!你看!”

    流光鏡的畫面陡然翻轉,蕭景曜眸光微微一凝,便看到無數血色絲線正從山腳下蜂擁而上。

    它們像是有生命有意識一般,糾纏追逐着,漸漸覆蓋了腳下的每一塊土地!

    放眼望去,此時的器仙門就彷彿像是漂浮在一片血海之上!

    好龐大的惡念!

    蕭景曜面色微微一變,對着流光鏡低喝一聲:“快退!”

    花雙影見蕭景曜好像認得這詭異的紅線,指揮着身邊的人繼續後退,口中疾聲問道: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的靈氣和法術對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纔有人躲避不及,被這鬼東西碰了一下,我眼睜睜看着他化成了一灘血水!”

    蕭景曜面色冷凝,“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人體血肉精氣組成的惡念。”

    “惡念?這惡念竟然如此厲害?還和有意識一樣,專往人身上鑽?”

    花雙影望着眼前不斷壯大的血海,只覺得一股濃郁的腥臭味不斷傳入鼻腔,讓她幾欲作嘔。

    她從不是那種矯情之人,做了這麼多年城主,當年也是從死人堆裏站起來的。

    可是眼前這股腥臭味不知爲何,令她格外難以忍受。

    “因爲它有怨……”

    蕭景曜突然幽幽回了一句。

    這些血肉精氣,都是從人身上活剮下來的。

    生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絕望,死後便會生出怨氣。

    怨氣本就不易消散,何況這幕後之人還故意將其收集起來,不斷用血肉精氣滋養壯大它們。

    看這瘋狂肆虐的模樣,只怕積壓了也有上百年了……

    旁人看不到,可是蕭景曜的眼睛卻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血海之上,濃郁到極致的黑氣翻涌着,從血海中掙扎而出,那是無數厲鬼在哀嚎!

    枯爪血口,它們帶着受虐枉死之怨,永不超生之苦,叫囂着想要吞噬一切生靈!

    “現在怎麼辦!”

    花雙影護着其他人飛速向山上撤退,器仙門的看守們也亂了陣腳,紛紛向上逃竄。

    蕭景曜的目光從流光鏡上移開,落在了場中的攬月身上。

    他有辦法對付惡念,畢竟光他的體內,就容納着穹域三千多年的怨恨!

    可是,眼前如此龐大的血海,若要吸收,勢必會暴露他鬼修的身份!

    如今,師尊的煉化已入臻境,她全神貫注,早已顧及不到自身的安危。

    幕後之人還未出現,他怎麼可能留師尊獨自一人面對!

    想到這裏,蕭景曜對花雙影沉聲說道:“你們都退到廣場上來,越快越好。”

    花雙影平時與蕭景曜最不對盤,可是關鍵時刻,她卻是絕對靠得住的。

    沒有任何質疑,她重重點了點頭,“好!我們馬上過來!”

    花雙影掐斷流光鏡,蕭景曜望着光芒黯淡的鏡面,臉上悄然流露出一絲憂慮。

    有句話他沒對花雙影說,只怕她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了些許猜測。

    幕後之人的計劃已經發動,山腳下洶涌的血海中,很有可能就有花叄叄的……

    此時,比試場上的喧鬧更盛。

    衆人左顧右盼,如此不祥的天象,他們都在等器仙門告訴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雷兒?”

    壓低的聲音突然從蕭景曜的懷中傳來。

    是盧頒!

    之前攬月將流光鏡留給了盧頒,擔心自己煉器之時無法分神,又將自己的流光鏡給了蕭景曜,以防錯過任何消息。

    蕭景曜立刻取出流光鏡,目光順勢落在了裁判席上。

    這時,他眸光微微一凝。

    因爲他發現,裁判席上彷彿蒙上了一層輕紗,連他都看不清其中具體的情況。

    難道是莫思永出手了?

    “盧頒大師,是我景曜,怎麼樣?”

    對面的流光鏡停頓了一瞬,隨即盧頒的聲音繼續響起:“莫門主似乎身受重傷,他毫無預兆地吐血了。”

    雖然盧頒的聲音還算冷靜,但是蕭景曜還是從那微微顫抖的聲線中感受到了盧頒的恐懼。

    如果莫思永真的是幕後之人,一個大羅玄仙,即使身受重傷,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場難以想象的硬仗!

    “晚輩知道了,大師保護好自己。”

    蕭景曜擔心盧頒的安危,沒有和他說太多,便掐斷了流光鏡。

    腦袋聽到這裏,驚呼一聲:“老子破案了!那幕後之人就是莫思永!”

    “老子早就懷疑那老頭子了!你看那些話本子裏頭,哪個大反派不是慈眉善目、深藏不露的?”

    “他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偏六星天象一出來就吐,這可不就是計劃發動了,他慈悲心就出現破綻了嗎!”

    腦袋分析得頭頭是道,渾然忘了它剛纔才質疑過攬月和蕭景曜冤枉了莫思永。

    可是,蕭景曜眸色沉沉,並沒有迴應腦袋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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