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見狀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絲隱憂。
她再次嘗試聯繫蕭景曜，可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如今幽狼族族長還沒來，這是不是意味着，蕭景曜如今就在幽狼族的傳承之地中？
秋魚與其他幾人面面相覷，其實心裏差點笑出聲來！
他是沒什麼好擔憂的了，寒蛟甲如果真是那爛人拿的，遲早會物歸原主的。
倒是癸婁那個臉色，嘖嘖嘖，精彩！
秋魚正在心裏暗暗幸災樂禍，突然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癸蛇族敏感而多疑，對人的情緒尤爲敏銳。
平日裏若事關她，就數秋魚蹦躂得最兇。
今日他這般事不關己，倒讓人不得不心生懷疑，秋魚是否早就知道此事，或者說，他就是那個偷甲的人！
秋魚察覺到癸蛇的眼神，當看出裏面涌動的懷疑之時，一下子就炸了。
“臭蛇，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癸蛇的目光陰沉沉地望着秋魚，本來是想與他脣槍舌戰一番的。
可是當他目光掠過秋魚敞開的衣襟，看到他心口那猙獰的傷口之時，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無趣。
在秋魚怒氣衝衝的眼神下，癸蛇的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不知是嘲諷還是解脫。
“呵，罷了，沒了就沒了吧。”
秋魚聞言神色猛地一怔，就聽到癸蛇自嘲般繼續說道：
“爲了她那一句不死不滅，我們等了她足足一萬年，那寒蛟甲我擦了又擦，然後呢？”
“她可真是一如既往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啊，她若回得來，何須一萬年！”
癸蛇驟然低喝一聲，陰冷的眉宇間散發出濃烈的絕望，還有掩藏不住的悲憤。
攬月聽到這裏，忽然心神一顫。
她記得很清楚，在鰩族禁地裏，她看到了小月牙死前的場景。
那時候，她曾向蒼天高呼她不死不滅。
而她身隕之後，有六個身影飛馳而來，其中有一個狐狸尾巴是她看得格外清楚的。
攬月在水妖界得知了自己是小月牙的轉世，知道秋魚曾是她的摯友。
除此之外，其他事秋魚對她皆是三緘其口。
直到這時候，攬月聽了癸蛇這控訴般的話語，纔將六大天妖和禁地中看到的六個身影結合在一起。
原來，小月牙以前那般了不起，如今妖界實力頂尖的六大天妖與她都關係匪淺……
而此時的半空中，聽了癸蛇的話，其他四人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
日子過得真快，一萬年都過去了。
若不是他們修爲已至巔峯，獲得了長長久久的壽命，只怕也早就在無望的等待下，湮沒在時間長河中了……
“呵，我放棄了，我不等了！”
癸蛇袖子一甩，絕情地轉過身去，周身的冰冷已是生人勿近。
然而，任誰都沒有發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尾微紅，袖子下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着。
秋魚見狀心頭微微一滯，差點忍不住擡手挽留癸蛇。
他們雖然彼此看不順眼，但也算是懷揣着同一個奢望，度過了漫長而孤寂的歲月。
癸蛇心中的絕望，在場的另外四人都能感同身受。
這時，秋魚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瞥過地上的攬月，見她站在那裏，雖換了模樣，可嬌小的身影依舊惹人心疼。
當年小月牙隕落之事錯綜複雜，他們所有人都被一雙無形的手攪弄得團團轉！
他早就懷疑，他們之間定有內奸！
如今此人身份未明，爲了保護尚未成長的小月牙，他絕對不能透露攬月的身份！
沒想到就在這時，胥留卻擡手挽留了癸蛇。
“阿婁，我可能，已經找到她了。”
此言一出，秋魚渾身一震，黑熊和赤荔卻跟着點了頭。
癸婁離開的步子猛地一頓，身影突然僵直在那裏。
下一瞬，他已經出現在了胥留的面前。
“千面，你說什麼。”
癸婁的聲音嘶啞無比，他那冰冷的眸光像緊盯着獵物一般，牢牢銜住了胥留。
秋魚在一旁緊緊地攥住拳頭，臉上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他自問將攬月的身份藏得極好，而且水妖界閉鎖了近萬年，根本沒有外族的探子。
攬月在水妖界的一切蹤跡都不可能外露！
然而，胥留的話着實將他嚇了一跳。
此時，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隨時準備着衝到攬月身前保護她的安危！
胥留看到眸光充血的癸蛇，心中隱隱泛出一股酸澀和悲傷。
都說蛇族是最冷血的，而且自她走後，癸婁也是表現得最漠然的那一個。
可是此時，看着露出如此眼神的癸婁，誰又能說，他的絕望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呢？
未曾表露出來的感情，總是不爲人知，卻在無人處洶涌沸騰，來勢洶洶。
“阿婁，我們尋到了一名女子，她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而且，狐瞳也認主了她。”
“我前些日子帶她去了靈位前，沉寂了萬年的靈位第一次有了反應。”
“我想，應該是她回來了。”
胥留眸光沉沉地望着癸婁，說起這個，臉上也不可抑制地閃過一抹激動。
癸婁聞言怔怔地回望着胥留，把這一字一句都聽進了心裏。
“她……在哪裏……”
“就在我天狐宮中，我一會帶你去見她可好？”
“只是她尚未恢復從前的記憶，不過我們已經找到辦法了，相信她很快就能完完全全回到我們身邊了。”
一旁的黑熊和赤荔滿臉期待地點了點頭，臉上也彌散出難以抑制的喜色。
秋魚聽到這裏，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一模一樣的眼睛？
所以他們是將別人認成了小月兒？
秋魚猜出這個事實後，心中涌起的第一道情緒是憤怒。
不僅是因爲他們錯認了人，更因爲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和小月牙相提並論！
可是細思之後，秋魚的心中卻又生出了一絲將計就計的想法。
這樣一來，小月兒迴歸的消息肯定瞞不住了，當年那個奸細一定還會有所行動的！
而真正的小月牙卻正好可以安全地躲在暗處，不受任何威脅！
這麼一想，原本怒氣衝衝的秋魚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可是戲還是要演的，還要一如既往的浮誇！
於是秋魚猛地撲上前去，一把推開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婁蛇，抓住胥留的領子就晃了起來。
“你這野狐狸，小月兒回來了你怎麼不和我說！”
“人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