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晏溫聲說着，生怕聲音太大，嚇到了剛醒的攬月。
很快，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攬月的目光緩緩掠過每個人，當她發現，那個一直都在的人，這次真的沒有出現之時，那不可抑制的哀慟又涌了上來。
可是，她將這份疼痛硬生生壓了回去。
她知道，她已經讓大家擔心很久了。
“我……我沒事……”
攬月扯了扯嘴角，她想像往常一樣笑着撫慰大家。
衆人看到攬月這模樣，鼻頭猛地一酸，紛紛別過頭去。
攬月掃視一圈，發現沒有看到舒襄。
“舒……舒襄呢？”
衆人向下看去，只見舒襄一臉頹然地站在樹下，臉色灰敗難堪。
“舒襄，我要見舒襄。”
攬月抓住白行晏的手，嘶啞着聲音，表情卻格外堅定。
舒襄本不敢來見攬月，蕭景曜的死都是他的錯，他沒有資格見攬月。
可是聽到攬月嘶啞着聲音叫他，舒襄眼睛一熱，哪裏捨得讓攬月着急，急忙縱身而上。
看到舒襄的那一刻，攬月心頭微微一鬆，又虛弱地躺了回去。
可是，她立刻就抓住舒襄的手，啞着嗓子，一字一頓說道:
“阿襄，這件事與你無關，是我大意，中了圈套。”
“阿襄，我真的很高興再見到你。”
“阿襄，不要做傻事，陪我一起找到曜兒，好不好？”
攬月本來一直都在刻意避免想起蕭景曜，如今提到“曜兒”這兩個字，當下差點說不出話來。
痛失摯愛，錐心刺骨，爲了安慰舒襄，她不得不再次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她瞭解舒襄，她知道舒襄的自責一定不比她少。
所以睜開眼睛沒有看到舒襄的時候，她便強忍着劇痛開口，希望能撫慰舒襄一二。
舒襄哪裏能看不出攬月的良苦用心，明明這時候，她比任何人都難受，可她還是在考慮他的感受……
舒襄雙眼通紅，他原本已經了無生志，可是此時拉着攬月的手，見她虛弱不堪的模樣，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不會做傻事的，他要留着這條命，陪小月兒一起找到阿曜！
攬月見舒襄點頭，她終於放心。
阿襄答應了，他便一定不會做傻事的，這就好……
曜兒……一定也不希望看到阿襄傷害自己的……
攬月還想說話，可是身上的劇痛緩緩散開，她已經再無精力。
“好累，好累……”
攬月的聲音漸漸低沉，她偏過頭，已經沉沉睡去。
秋魚他們滿臉心疼地看着攬月，都默契地守護在側，一言不發……
另一邊，王神器風風火火地回了神器宗。
“祖師大爺，蕭景曜什麼時候能活啊？”
腦袋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王神器見狀眉頭微挑，“小天諦，你不是很不喜歡蕭將軍嗎？這麼關心他？”
腦袋聞言立刻一臉嫌棄，“誰關心這小子了，老子是擔心攬月！”
“她把蕭景曜看得和眼珠子似的，這會兒指定疼得死去活來的。”
說到攬月，腦袋都快心疼哭了。
它的攬月，是世界上最好的攬月！她肯定心都碎了！
想到這裏，腦袋那一丁點大的膽子忽然就膨脹了起來。
王神器並沒有計較腦袋的無禮，聽它提起白致逸，他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小天諦喲，他也是個可憐人。”
“那一家子，還有好多孽沒完呢……”
腦袋聞言，立刻支棱起耳朵，眼睛骨碌碌直轉！
趁現在從這老頭的嘴巴里多挖一點祕密出來，到時候全部告訴攬月！
過了一會……
“祖師大爺，然後呢？”
王神器一臉疑惑地低頭，“什麼然後？”
“白家的孽啊！什麼孽？還會傷害攬月嗎？”
腦袋抓耳撓腮，一臉急切地問道。
王神器聞言輕瞥了腦袋一眼。
“小天諦，你這嘴上沒把門的，還指望老夫告訴你啊？”
腦袋:？？？？
“行了，和蕭將軍去下面涼快涼快吧。”
王神器袖子一揮，腦袋只覺得渾身一輕，下一刻跟着一團灰霧飛流直下，跌進了萬丈深淵！
“啊天殺的！老頭你倒是給老子一點準備啊！”
腦袋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漸漸消失在了崖底……
接下來幾日，神器宗很不太平。
先是全宗不知緣由地晃動，然後就是火靈脈暴動，再然後，每到晚上就能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聲！
此時，王五行站在王神器身邊，正在詢問這幾日的異樣。
“祖師，咱們神器宗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
王五行並不知道白家發生的事，他還以爲宗門裏最近的異樣，是神兵搞的鬼！
王神器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小五行吶，放寬心，咱們神器宗的福氣，在後頭呢。”
王五行:？？？？
哪裏來的福氣，他只看到了鬼裏鬼氣！
最近門內弟子私底下都議論紛紛，說宗裏鬧鬼了呢！
“鬼氣？”王神器聞言眼睛微微一亮，“這話也不假。”
王五行頓時一臉震驚:“啊？真的鬧鬼了？”
王神器忽然站了起來，一臉笑意地拍了拍王五行的頭。
“小五行吶，祖師真希望能像你一樣簡簡單單，一顆赤子之心全給煉器就好了。”
王五行:“……”
“祖師，您這是變相說我傻嗎？”
王神器:“……”
這話他可沒說……
此時的崖底，霧氣翻涌，混沌滿盈，時不時有濃郁的火靈氣在其中穿行而過。
“蕭景曜誒！快活過來誒！老子等得花都謝了誒！”
“你這個挨千刀的誒！能不能活給個準信誒！老子想攬月誒！”
刺耳的哀嚎聲在混沌中斷斷續續，傳得老遠老遠，正是一臉喪氣的腦袋。
它在這無邊無際的混沌裏過得不知白天黑夜，結果連蕭景曜的半隻胳膊都沒看到！
它都快瘋了！
現在，它無比想念乖侄子小意，和它鬥嘴逗悶打發時間，多好！
“攬月誒攬月！乖侄誒乖侄！挨千刀誒挨千刀！”
腦袋休息了一會，又開始扯着嗓子狂嚎。
它原本也沒期待迴應了，就是純純發泄一下情緒。
結果這一次，遠處的混沌裏，竟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小奶音。
“腦袋叔！我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