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陌生而急躁的聲音響徹在雷霆藏上空。
“初陽，紫月在哪裏！”
攬月和白行晏一路飛進了素靜軒，就聽到白致逸冷聲迴應道：“本君不曾見到什麼紫月。”
“怎麼可能！那明明就是她的氣息，本君絕不可能認錯！”
“本君”這個自稱一出，攬月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來人就是十二路神君中的又一個！
“神面，你剛纔看清了嗎？是哪個？”
神界之事，問神面還是靠譜的。
沒想到這時候，神面的臉色卻尤其難看。
它定定地擡頭望天，彷彿想通過那層層結界看清什麼。
“紫月，那是我們的宿敵。”
神面第一次神情如此凝肅，而且它說的是“我們”。
攬月沒有錯過神面臉上那抹仇恨，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莫非，就是他把你們天諦一族變成這樣的？”
神麪點了點頭，想起剝皮之時的痛不欲生，還有耳邊族人的哭嚎慘叫之聲，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攬月見神麪點頭，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腦袋……
想起腦袋，攬月心中又是一痛。
腦袋和曜兒籤的是主僕契約，若曜兒真的……那腦袋定是不能獨活的。
它那麼想念自己的族人，如此深仇大恨，便是爲了腦袋，她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神面感應到了攬月的心意，知道她對小頭子的真心愛護，心中一下子柔軟了許多，於是主動開口爲攬月解釋道：
“那是天道的第九路神君無射，應該是你方纔突破的時候泄露了氣息，所以他才追殺過來了。”
“紫月，他比神君姑洗還要危險。”
攬月聽到這裏，立即正色。
神面繼續道：“姑洗就是個愛爭風喫醋的瘋女人，只要能得到喜歡的男人，她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但是神君無射，你與他之間有血海深仇！他若看到你，定不惜一切代價，殺無赦！”
攬月並沒有被神面的話嚇到，這世上想殺她攬月的人多了去了，哪個不想把她抽筋剝皮呢！
“什麼仇？”攬月一臉平靜地問道。
神面擡頭，聲音鏗鏘落地。
“是弒神殺父，不共戴天之仇！“
就在這時，雷霆藏外傳來了一聲怒吼。
“初陽，紫月如今連神都不是，我不信你攔不住她！”
“你與夏首在此界潛伏這麼多年，至今都未擊殺紫月，究竟是什麼意思！”
無射憤慨的聲音在上空炸開。
“無射，怎麼？你是在小看紫月嗎？”
“當年十二路共同圍剿，都殺不了她一人，若不是老神君的死引下規則之力，你以爲那一戰的結果究竟如何？”
白致逸冰冷着聲音迴應，言語間毫無波動，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
“初陽！”
無射爆喝一聲，顯然是被白致逸的話戳中了痛處。
這時候，神面的聲音適時響起，爲攬月解釋道：
“十二路神君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神號也是固定的。當年的無射神君，就是如今這位無射神君的親爹。”
“老神君彌留之際，將神臺傳給了自己的兒子，便有了這位神君無射。”
攬月點了點頭，顯然從白致逸的話中已經有所猜測。
只是，她尚有一處不解。
“白致逸說，老神君的死引下了規則之力，是什麼意思？”
神面面色凝重，“因爲十二路神君承天道之恩，肩負着維護諸天萬界秩序的責任，他們的存在是受至高規則庇護的！”
“所以，弒神被視作世間最大的惡行，一旦被發現，那是要被規則之力抹殺的！”
“當年你以大逆不道之身斬殺無射神君，引下了規則之力的追殺。”
“聽說，那一戰若沒有規則之力摻和，你未必會輸呢！”
說到這裏，連神面都不由地恍惚了。
當年那場大戰若是紫月勝出，只怕她早已成爲規則之下，萬物之上的存在了。
如此一來，它們一族便不必遭受這滅頂的災難，只怕這諸天萬界也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白致逸的聲音繼續傳來：“無射，回去吧。”
他的聲音淺淺淡淡，不是命令，卻不容置疑。
無射沉默了許久，或許是在掙扎，可是很快，他給出了答案。
“初陽，我這次以真身下界，本就違反了神規，既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以爲我會輕易一走了之嗎？”
“我知你了不起，但是，這殺父之仇我已經等了上萬年！”
“此次不殺紫月，我誓不回神界！”
恐怖的威壓呼嘯而過，無射留下這句話，氣息便飛速遠去。
神面擡頭看了攬月一眼，見她望着氣息消失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紫月，這下羣狼環伺，真的是險了。”
“就算你如今是大羅玄仙，可是和十二路神君比起來，根本……”
神面本不想說這些喪氣話的，但是顯然敵人的強大已經不是攬月能夠應對的了。
可是攬月卻似乎並沒有被神面的話影響，她薄脣微啓，有幾個字喃喃溢了出來：
“弒神……嗎……”
神面聞言猛地一激靈，眼看攬月眼裏彷彿有桀驁的光芒掠過，不由地張大了嘴巴。
白行晏站在一旁，他亦擡着頭，可是卻始終望着白致逸所在的方向。
這無射神君下來的時候，是白致逸及時將他們推開的。
否則的話，只怕月兒已經暴露在了那無射神君的眼皮子底下。
他……這是在保護月兒嗎？
白行晏眉頭糾起，隱隱流露出一絲痛苦。
當年，他明明親耳聽到白致逸的心聲，他在心裏下定了決心，要殺死尚在腹中的月兒！
那他如今這些行爲，究竟又是什麼意思呢？
白行晏把前半生花在了仇恨和尋求真相上，如今卻越來越看不清了。
這時候，攬月忽然轉過身來，對白行晏說道：
“哥，地下雷網已經被我悉數同化，我們可以不破壞陣法，直接去雷網下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