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宗宗主繼任大典之時,她曾與叢無瀚定下生死契。
那一戰至今想來依舊艱難,最後是蕭景曜不惜打破生死契插手,才助她鎖定了勝局。
因此,蕭景曜也瞞着她,默默承受了規則之力的反噬。
攬月心中痛惜愧疚,卻不曾訴之於口,但是每次傷痛、每個代價,其實她都深埋於心,反覆反省,不斷警醒自己。
她攬月走到今天,每一步都紮紮實實,那是一個又一個血的教訓換來的!
此時,規則之力還被天道阻攔在外,無射以爲,她是想借生死契逼他住手,躲過此劫。
但其實恰恰相反,她是想借生死契,做王神器口中那難如登天之事!
而這一切的計劃,都有賴於那個與她性命相連的男人!
攬月忽然撇下隱隱失去冷靜的無射,轉頭去看不遠處的蕭景曜。
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裏,支持着她的一切決定,用生命和實力包容和幫助她......
攬月眸光中殺氣散盡,忽而朝他溫柔一笑。
“曜兒,該你了。”
蕭景曜聞言點了點頭,眸光堅定地迴應着攬月。
只要是師尊想做的事,他豁出性命都會成全,這於他而言,是萬般榮幸,亦是甘之若飴。
無射循着攬月的目光去看蕭景曜。
這個熟悉的面孔,這個在神界就風頭無兩的男子,從一開始就處處壓他一頭!
這一輩子,竟然又是他站在了紫月身邊!
蕭景曜迎着無射怨毒的目光,忽然以手點眉心,那裏有一個十分低調的灰色圖案,兩個交錯着重疊的五芒星。
蕭景曜忽然仰頭,朝着頭上被天道阻攔在外的規則之力,揚聲說道:“我,仙靈界蕭景曜,認輸!”
轟——
令人心神俱顫的雷鳴聲忽然響起,原本還尚算平靜的規則之力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猛地翻涌了起來。
無射的鬢邊忽然滴下了一顆豆大的汗珠,他終於理解了紫月方纔話裏的意思,也終於明白,那生死契的真正用途!
生死契,之所以如此取名,是因爲此契一旦定下,必須戰至最後一刻,直至分出生死!
認輸,在生死契裏是不被允許的,因爲這已經破壞了生死契的本質!
壞契者,必將受到規則之力的反噬。
蕭景曜這是不惜以自身爲餌,引下規則之力!
此時,頭頂的規則之力肉眼可見地又膨脹了數倍,那炸裂的雷鳴聲,是規則之力對挑戰它權威之人下的最後通牒!
接下來,便是無窮無盡的反噬!
天道之力張開的巨網在規則之力的反撲下岌岌可危,這時候,無射終於感受到了那久違的死亡氣息。
從當年神界大戰結束後,他幾乎已經忘記這種死亡威脅的滋味了......
蕭景曜身周隱隱約約溢散出不起眼的灰霧,他面色平靜地望着即將衝破阻攔的規則之力,這時候,連他心中也不可抑制地對攬月生出了欽佩之意。
今日所有計劃,皆出自攬月之手。
尤其生死契,那是她從與叢無瀚的戰鬥中脫胎而出的經驗。
她從計劃的最初,就做下了天道會包庇無射的第二手準備。
得妻如此,蕭景曜心中與有榮焉。
轟隆——
規則之力還在壯大,而對比之下,天道之力變得越發渺小。
無射看着即將臨頭的規則之力,心頭隱隱生出一絲絕望。
天道十二路神君,即將掌一方秩序,但是在真正的主宰規則之力面前,依舊不堪一擊。
無射從沒想到自己會在陰溝裏翻船,但是看着同樣立在規則之力下的蕭景曜,無射又忍不住獰笑出聲。
“你這個叛徒,規則之力降臨,你也別想活命!”
蕭景曜正凝神準備應對規則之力,攬月接過話頭,給了無射最後的致命一擊。
“無射,你以爲此方混沌,是聽誰的話?”
無射渾身一震,舉目四顧,忽然面色慘敗。
“無射,這時候,狗天道還護得了你嗎?”
攬月的臉上滿是冰冷,“或許,我該換個說法,它藐視規則,妄圖瞞天過海,如今的它早已自身難保,它還顧得上你嗎!”
無射聽了這話,忽然定定朝攬月看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極其詭異的表情。
那是震撼中帶着難以言喻,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下一刻,他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紫月......紫月......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竟然想用規則之力去對付天道,你可知道,二者對立,那就是天下大亂!”
“你瘋了,你比當年,還要瘋狂!”
攬月迎着無射的目光,那猶如看瘋子一樣的眼神,卻讓攬月更加堅定。
規則之力即將降下,崖底風起雲涌,攬月長髮飛揚,在天道之網破碎的最後一刻,揚聲說道:
“不破則不立!這昏聵無能的天道,我便是顛覆了它,又如何!”
轟!!!!
金色瀑布奔涌而下,那是碾碎了天道之網的規則之力!
它一半吞噬違反了生死契的蕭景曜,一半懲罰破壞下界秩序的無射。
攬月站在兩方之間,那清冷絕倫的面龐在金光的映襯下,染上了令人心悸的聖潔。
無射心神大亂,一時間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爲這龐大而不可戰勝的規則之力,還是攬月那直擊人心的狂妄之語!
但是,他畢竟是天道十二路神君之一,這規則之力雖然恐怖,但是隻要保住神臺,他依舊可以回神界休養,待到他日捲土重來!
就在無射暗暗慶幸之時,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你還以爲,自己能夠逃出生天嗎?”
無射脊背一涼,他猛地轉頭,看到一團濃郁到猶如實質的灰霧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那漾開的縫隙裏,露出了他嫉恨了一輩子的臉。
混沌!是混沌!
蕭景曜沉沉一笑,說出口的話,卻讓無射心驚膽寒。
“感受一下,規則之力的全力一擊吧!”
無射驚恐地回頭,因爲蕭景曜在他身後,原本一分爲二的規則之力竟瞬間全部聚攏在一起,悉數朝他衝了過來!
此時,規則的恐怖威力劃破空間,吹響了奪魂攝命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