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她的蕭景曜，而是那個曾爲自己的夫人佈下逆天大陣的鬼尊！
那隻斷臂，是他的！
所以，蕭景曜是恢復了身爲鬼尊之時的記憶了嗎？
“夫人，你還是似從前一般，把心思都放在臉上。”
“蕭景曜”忽然淺笑，他輕輕貼住攬月的額頭，低聲說道：“還沒有呢，他要回歸巔峯，還差得太遠太遠。”
“夫人你看，他這麼沒用，差點就讓你受傷了。是爲夫救的你，你親爲夫一下可好？”
攬月：“......”
這怎麼......
看出來了，確實是個會以“妻”給宮殿命名的男人......
麒麟默默別過頭去，沒眼看！
“你......這怎麼回事？”攬月逃避般乾巴巴問了一句。
“蕭景曜”並沒有爲難攬月，他舉起融合了斷臂的右手，彎脣一笑，
“當年以爲死透了，沒想到這隻手這麼頑強，它吸收了戰場上幾萬年的鬼氣，竟生出了靈識。”
“不過，留下這隻手也是有道理的。”
“蕭景曜”微微停頓，攬月見狀立刻一臉認真地看向他。
這時候，“蕭景曜”卻忽然促狹一笑，“畢竟……它經常取悅夫人，用處頗大呢。”
攬月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等反應過來後，面上騰的一下燒紅了起來，立刻狠狠瞪了“蕭景曜”一眼。
“你！”
“蕭景曜”看出了攬月的羞惱，當下立刻朝她伸出手心，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無恥，請夫人責罰！”
攬月：“......”
這認錯也太快了吧，都把她整不會了......
“蕭景曜”趁着攬月愣神，忽然一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攬月還沒做出反應，“蕭景曜”已經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夫人，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殘臂承載不了我的靈識太久。”
“今後，姓蕭的若對你動手動腳，你別怪他，不是他不乖，是這隻手不乖。”
“夫人，等你，我等你。”
“月兒吾妻啊......”
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着急，他似乎有數不盡的話想說，可時間沒有給他機會。
攬月原本還覺得他不着調，可聽到最後，連她都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蕭景曜”似乎感受到了攬月的悲傷，他嘴脣微微一擰，在攬月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絲苦澀。
重逢......這個重逢何其艱難......
“夫人，爲你，雖千萬難吾亦往矣......”
模糊的音節緩緩落下，攬月感覺到肩膀上微微一重，蕭景曜已經貼在了她的肩頭。
他渾身發燙，彷彿在他身上正悄然發生着什麼變化。
攬月知道，鬼尊的靈識應該是消失了......
她怔怔地舉目四顧，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這時候，沒了蕭景曜的控制，混沌向四周蟄伏而去，露出了崖外的世界。
三道弒神之劫已過，無論受劫之人是否身死，規則之力已經默認完成了懲戒。
永仙道上的黑雲漸漸散開，偶爾有零星一點陽光照下，滿是雨過天晴後歡喜和如釋重負。
攬月緩緩坐下，讓蕭景曜枕在她的腿上，享受着大戰後難得的寧靜。
無射死了，神臺拿到了，天劫也過去了。
這一場弒神之戰，是他們勝利了！
喜悅後知後覺地涌了上來，攬月輕呼出一口氣，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候，天雷散盡，那明媚的餘光隱約傳下，只一點，就足以讓攬月遍體生暖。
蕭景曜呼吸微微急促，他的腦海中擠進了許多不曾見過的畫面，可是，畫面中一直出現的那個人，他卻熟悉無比。
那是他視作生命的師尊，是他付出一切也想護住的夫人，是他餘生的希望和救贖。
“你小子，本尊都有點羨慕你了。”
一道略顯玩世不恭的聲音忽然在蕭景曜心頭響起。
蕭景曜不曾親眼看到他，但是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於是，他一臉理所當然地迴應道：“應該的，世間任何與師尊在一起的人，都值得被羨慕。”
鬼尊聞言輕笑一聲，“沒想到本尊轉個世，竟然還是這副鳥德行，你倒是比我會裝。”
“還曜兒，夫人都沒叫過我‘鬼兒’！”
最後一句莫名多了濃濃的醋意。
蕭景曜：“......”
以前的我就是這副鳥樣子？
還鬼兒，你自己聽聽，好聽嗎？
鬼尊顯然也覺得自己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幼稚了些，他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最後囑咐道：
“混沌和鬼氣都要煉，你如今修爲尚低，本尊幫你召喚一下鬼域吧。”
蕭景曜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他本來打算幫師尊救回她的孃親後，就遊遍仙靈界，把一起飛昇的索縈島找出來，沒想到這鬼尊僅憑一截殘臂，就能召喚它們！
“行了，召喚之印烙在你身上了，你醒來後就能觸發。”
蕭景曜點了點頭，“多謝。”
鬼尊擺了擺手，又想起來蕭景曜並看不到他，就開口說道：“好好對鬼域的子民，它們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蕭景曜聞言神色認真無比，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自然。”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瞬，畢竟他們本來就是寡言之人，只有面對攬月，那嘴皮子才飄得起來。
蕭景曜剛要開口，鬼尊已經先行說道：“行了，本尊也該走了，你好好修煉，早點把夫人帶回來，我念妻成狂，都要成望妻石了。”
“對了，本尊還給你留了點小便利。”
蕭景曜微微挑眉，就聽到鬼尊的聲音悠悠響起，“以後有賊心的時候，儘管行動，夫人要是罵你，你就甩鍋給那隻手。”
“我和夫人說過了，那隻手很能幹的，就是不聽話~”
蕭景曜聽到這裏，面上的神情由怔然轉愉悅，最後忍不住揚了揚脣。
好兄弟，你懂我！
這時候，在崖底跪坐了許久的攬月，終於等來了蕭景曜的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