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達生捏碎流影鏡後，攬月便猜測暮遠山一定會來。
只是沒想到躲在暗處之時，竟看到暮遠山惱羞成怒，變成了這般醜陋的模樣。
他這副樣子，倒讓攬月想起了一個熟人。
這時候，攬月懷中的腦袋也嘶了一聲。
“這.....這副模樣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攬月點了點頭，面色凝肅地說道：“腦袋，九洲東郭家還記得嗎？”
腦袋忽然間恍然大悟，“啊！是那個喜歡妹妹的哥哥是不是！他叫什麼來着？”
“東郭堰。”攬月沉聲說道。
“對對對，就是那個人！他發狂的時候，和這個暮遠山一模一樣！”腦袋終於想起來了。
“看來，這暮遠山也是鬼修無疑了，可是爲什麼曜兒不曾事先察覺到呢？”
在攬月的認知裏，蕭景曜在鬼修中就是無敵的存在。
腦袋摸了摸下巴，忽然不懷好意地說道：“蕭景曜那小子不會是最近修爲倒退了吧？”
攬月聞言當即一臉篤定地搖了搖頭，雖然她現在也不知道蕭景曜的修爲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但是倒退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那麼，只有一種解釋了。
或許，這暮遠山修煉的鬼氣也很高級，甚至......與蕭景曜是同等級的！
所以在暮遠山未曾發動鬼氣的情況下，蕭景曜也不能輕易發現。
腦袋聽了這話，卻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攬月，你這是替蕭景曜那小子開脫吧？他可是鬼尊轉世，這世間哪有什麼鬼氣能高級過他啊？”
攬月聞言，忽然神色猛地一怔。
“腦袋，你倒是提醒我了。”
“啊？”
腦袋不明所以地擡頭，就聽到攬月低低地說了一句：“如果......暮遠山身上的鬼氣也來自鬼尊呢？”
“啊？？？”
腦袋更聽不懂了。
鬼尊不就是蕭景曜嗎？
攬月擡頭望天，這時候她忽然明白了蕭景曜的沉默。
從發現暮遠山的身上存在鬼氣開始，蕭景曜一直未曾對此作出任何評議，或許，他早就發現了這一可能性，只是沒有求證的機會。
只可惜，如今雷瓦危在旦夕，他們又要立刻趕回去了。
蕭景曜顯然事事都以攬月爲先，看到暮遠山糾集人馬準備逼攻雷瓦，他當即便帶着須彌空間毫不猶豫飛離了暮家駐地。
而在這緊迫的趕路時間裏，攬月走向了空間裏臨時搭出來的雷霆牢籠，那裏正關着心驚膽寒的周達生。
看到攬月靠近，周達生目露驚恐，他想要後退，可四周都是雷霆，他已經避無可避。
“周達生。”
攬月沉沉開口，對這個幫着暮遠山做盡壞事的天階修士，她心中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周達生顯然對紫月之名如雷貫耳，而且他早就知曉紫月嫉惡如仇的性子，此時絞盡腦汁，只爲求取一線生機。
他說過的，命大於天。
命若沒了，那他這前半生當牛做馬、滿手鮮血不過就是個笑話。
攬月顯然一眼就看透了周達生所求，她沒有時間與他虛以委蛇，直截了當說道：“你若想要活命，問什麼答什麼，否則，我的雷霆足以讓你魂飛魄散。”
周達生聞言心頭微微一顫，他知道攬月一定不會說假話，當下立刻就點了頭。
“好，那我問你，你方纔爲何把蕭將軍認成暮遠山？”攬月直接打斷了周達生的話。
周達生面色狠狠一變，他沒想到攬月的第一個問題就如此棘手，甚至牽扯到了他手中最大的籌碼！
攬月看到周達生的面色變得陰晴不定，當下冷笑一聲。
“怎麼？是怕你說出口後，暮遠山容不下你，還是原本準備捏在手上以便日後脅迫暮遠山的？”
周達生沒想到攬月如此敏銳，說出的話一針見血，當下才知道她果然是名不虛傳。
攬月也懶得兜圈子，直接說道：“你若不說，當場沒命，這件事我也不是非要從你這裏知道，他吸食女子精氣，我剛好救下了一個，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嗎？”
一聽攬月提起“吸食精氣”，周達生猛地後退一步，驚恐到連雷霆燎到頭髮都忘記了反應。
“你......你怎麼......”
這件事距紫月當年追查明明已經過去近萬年了，竟然還是被她尋到了真相！
“所以，你這條命還要不要？”
攬月偏頭去看他，面上滿是運籌帷幄的從容，周達生看到這裏，終究是泄了氣。
紫月分明是有備而來，他做了半輩子的獵人，沒想到今日卻成了落進陷阱裏的獵物。
“那是......那是因爲，我曾在族......暮遠山身上感受過一模一樣的黑氣。”
周達生閉了閉眼，認命地回答了攬月的問題。
“你認爲......那黑氣是什麼？”攬月繼續問道。
周達生眼神閃了閃，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雖《神典》中不曾記載，但我曾經在一本野書上看到過類似的力量，據說是至陰至邪的黑暗力量，命名爲——鬼。”
周達生說完後細細去看攬月的表情，他希望能從中看出些端倪，因爲他對那股恐怖的力量也是好奇不已。
可是攬月的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又問道：“野書？什麼野書？”
在神界，攬月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當年無論是在仙靈界還是九洲，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鬼修，更是受天命對鬼修趕盡殺絕。
可是到了神界之後，竟從未聽人提及過鬼修，就好像這個特殊的存在被人爲地從神界徹底抹除了一樣。
先是篡改《神典》，而後又重選十二路天道神君，如今連鬼修的存在都被抹得一乾二淨，這一連串大動作，簡直就像是將神界重新洗牌了一樣。
攬月擡頭望了望天，一時間靜默無言。
這天道，究竟是在下多大的一盤棋啊.......
周達生沒想到攬月忽然糾結起這本野書，這倒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如實說道：“我是在暮遠山的書房裏看到的，他的書房從不讓閒人進，可能多少算是對我還有些信任，便時不時命我進去收拾書房。”
說到這裏，周達生的面上有了些許嘲諷。
從前還覺得這是族長給的一份殊榮，如今想來，只怕當他是一條聽話的狗吧？
“那野書就被隨意丟棄在角落裏，我收拾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匆匆掃了一眼，不過是一本謬書，講什麼鬼尊和虛無神女......”
攬月聽到這裏，猛地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