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它那微張的嘴角還有汩汩鮮血流下。
“腦袋叔!爹孃!腦袋叔不會死吧!”
小意手忙腳亂地去擦腦袋嘴邊的血跡,一張小臉嚇得煞白。
攬月面色難看無比,她一雙手貼在腦袋的後腦勺,渾厚的神力和九天至陰之氣緩緩渡了過去。
半晌之後,腦袋的臉色悄然回暖,看着是無生命之憂了。
攬月深深舒出一口氣,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夫人,把腦袋放進裏面吧。”
蕭景曜目光望向了身後的黑色棺材。
攬月輕輕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腦袋送了進去,相思意擔心得不得了,就坐在棺沿上仔細守着。
攬月和蕭景曜對視一眼,二人都看出了彼此臉上的凝重之色。
當年天道步步爲營,幾乎是集齊了全界的力量對他們刀劍相向。
但是他們至死都不知道,天道爲何如此忌憚他們,甚至不惜花巨大的代價將他們趕盡殺絕!
當年虛無和鬼尊生出靈識出現在世人面前之時,天道已經是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存在了,它究竟從何而來,至今仍是未解之謎。
但是方纔腦袋所言“有惡念生於人間鐵律”,卻讓攬月隱隱有了猜測。
想到這裏,攬月突然開口問道:“曜兒,你想起它的模樣了嗎?”
攬月口中的那個它,正是天道。
蕭景曜緩緩點了點頭,記憶回籠的那一刻,他便想起了天道的模樣,那一刻涌上心頭的衝擊難以言喻。
但是他知道,攬月一定比他更難接受這個事實。
“師尊,沒事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攬月聞言不由地面露恍惚,“是啊,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蕭景曜擡手摟住了攬月的肩膀,一如既往給予了她堅定的依靠。
他面色沉沉,溫聲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們離真相很近了......”
攬月緩緩點了點頭,她心中有千思萬緒翻涌,急需找一個人梳理一番。
她先是往棺內探了探,只見腦袋神色平靜,像是睡着了一般。
於是她放下心來,拉着蕭景曜在棺邊坐下,神色認真地說道:“曜兒,我有個猜測......”
攬月細碎的聲音淺淺響起,這時候棺中傳來了沉沉的鼾聲,一聲高過一聲,徹底將攬月的聲音壓了下去。
蕭景曜面色沉着,總是一針見血地補上幾句,一個完整的脈絡隱隱在他和攬月的心中生成。
這一次對話持續了整整一日,攬月時不時在地上寫寫畫畫,她腳邊的一片紫陽靈蕊都被薅沒了。
相思意一邊聽着自家爹孃嘰裏咕嚕說着深奧的話,一邊被腦袋的海浪鼾聲折磨着,只能百無聊賴地躺在棺沿上發呆。
它不知道,一場決定着諸天萬界命運的談話就在它的身旁誕生了,而攬月和蕭景曜時隔三萬年的輪迴反擊,終於要開始收網了!
“嗬咳咳咳......”
棺中突然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相思意一骨碌就坐了起來,攬月和蕭景曜對視一眼,也停下了走向尾聲的談話。
“小意乖侄欸,你......你腦袋叔我這是怎麼了?”
腦袋的聲音嘶啞得嚇人,它那雙小眼睛血絲密佈,看起來很是駭人。
“腦袋叔!太好了!你醒啦!”
小意一下子蹦進了棺材裏,攬月和蕭景曜也在這時候迎了過來。
“腦袋,你感覺怎麼樣?”攬月一臉關切地開口問道。
腦袋一看到攬月,本來就脆弱的心靈更加矯情了,大嘴一癟就帶了哭腔。
“攬月,老子這是怎麼了?老子不會死吧?”
攬月聞言趕忙搖了搖頭,把腦袋一把從棺中抱了出來。
“腦袋,別想太多,是你的天賦太過逆天,所以施展起來消耗太大了而已。”
“天賦?”腦袋一臉不解。
“對啊!腦袋叔可厲害了,會變成正經叔叔說很高深的話,爹孃因此想通了很多事呢!”
相思意趕忙在一旁捧起了場,還像模像樣地模仿了兩句。
腦袋一聽自己幫到了攬月和蕭景曜,當即精神猛地一振,“當真?”
攬月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想來我們腦袋從前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
攬月這話一出口,腦袋眼睛也不疼了,太陽穴也不抽抽了,整個頭通透舒爽得不得了!
“哈哈,老子就說吧,你們都離不開老子!”
腦袋虛弱地喜滋滋了起來,甚至還要求相思意繼續模仿給它看。
見腦袋已經清醒,攬月決定開始按照她與蕭景曜計劃好的一步步行事。
她恢復了全部記憶,修爲隨着肉體的融合也在不斷提升,紫月施展的時間蹊徑如今她隨時都能接管了。
“曜兒,我先找找姐姐們。”
恢復記憶之後,攬月已經明白金衣姐姐說的那句——“我們也是因你才存在”是什麼意思了。
世間紫陽靈蕊因她而生,而姐姐們是從紫陽靈蕊上分化而出的生靈,她們反過來又養育了她。
於如今的攬月而言,姐姐們就是她血濃於水的至親之人!
蕭景曜聞言點了點頭,他麻利地接過攬月懷中的腦袋和相思意,稍稍退開兩步,將空間讓給了攬月。
攬月深吸一口氣,強忍周身的凝澀之意,手中開始緩緩結印。
當初她和蕭景曜提前進入時間蹊徑的初衷就是爲了找到姐姐們,只盼她們沒有在天道的手下喫虧纔好!
蕭景曜站在攬月身後,只見一圈紫色光環以攬月爲中心驟然輻散出去,所過之處黑暗盡皆退散。
攬月的神識隨着紫光遊遍了整個時間蹊徑,她看到了第一條通道正在交談的紫月和輪迴渡主。
看到了第二條通道站在花叢中的自己和蕭景曜。
看到了第三條通道里被禁錮在時間蹊徑中的紫月族人!.
神識視野持續擴張,覆蓋了三條通道外的所有虛無。
這時候,攬月的額頭開始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沒有!
根本沒有姐姐們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