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一臉戒備地看着天道,不知道它心中又在打什麼算盤。

    這時候,天道忽然毫無來由地問了一句:“攬月,你是不是還有兄弟?或者說是……姐妹?”

    攬月聽了這話,心頭猛地一震,那袖子下的手都沒忍住抖了一抖。

    天道也沒指望攬月會回答它,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代素身上轉了轉,忽然詭異地彎了彎嘴角。

    “說起來,既然是天命之數,應該早就入必死之局,爲何她還活着?”

    攬月聽到天道如此說,便知道腦袋的命格之說是對的了,因爲天道正在疑惑,爲何她順利出生了,而代素還活着。

    “攬月,難怪你冒着被本道控制的風險,也要將無射神臺放到你孃的體內,原來是爲了救她一命啊......”

    “你倒是乖覺,本道的神力對剋制命格反噬確實有些妙用。”

    天道難得說這麼多的話,自現身以來,它表現得越來越像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尋常人了。

    “不過,本道還有個問題,當初她娩育你之時,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無射可是近些年才消失的,他的神臺也是不久前才被你拿到的吧?”

    說到這裏,天道的眸光微微一轉,不知怎麼的,就落在了天道十路神君身上。

    若說這世間誰有這般通天之能,能夠暫時護住代素一命,思來想去也就只有自己手下的這幾個神君了吧?

    會是誰呢?

    天道的目光逐一掠過十位神君,它不曾動用任何威壓,但是那刻進神臺裏的臣服與恐懼還是讓所有神君渾身一晃,汗溼了額頭。

    代素的目光跟着天道望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中心的初陽。

    此時他垂眸而立,依舊是一樣的俊朗威嚴,可是卻不再有任何面對她之時的溫柔周到。

    代素的目光毫無波瀾,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不曾停留便挪了開去。

    攬月的心絃緊繃着,看到這一幕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她方纔就在擔心,擔心代素看到初陽會忍不住露出異樣。

    要知道天道是極其敏銳和狡猾的,一旦讓它抓住把柄,就是將初陽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好在,代素很是聰慧,從現身至今,她的表現可以稱得上是無懈可擊!

    天道畢竟不是無所不能的,在不附身的情況下,它確實無法隨意看透十神君心中在想些什麼。

    不過,它並不着急。

    而且,代素的現身於它而言,真是個大大的驚喜啊......

    “還愣着做什麼,速戰速決,取攬月性命。”

    天道淡淡開口,方纔的圍攻被代素的出現打斷了,不過她有大用處,就暫且先留着吧。

    先讓十神君將攬月逼入絕境!

    天道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如夢初醒。

    差點都忘了,方纔場中局勢明明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誰敢?”

    蕭景曜冷哼一聲,已經將攬月護在了身後。

    夷則見天道在前,知道攬月今日必死無疑,還擔心蕭景曜會臨陣脫逃呢,此時見他不自量力地站了出來,當即冷笑一聲:

    “蕭景曜,你在狂妄什麼?當年雷心城前,若不是異獸突現,你和攬月早已沒有命在!”

    “區區五年的時間,你以爲自己已經可以獨挑我十大神君了不成!”

    夷則是恨不得在天道面前多詆譭蕭景曜兩句的,因爲他生怕天道看不上蕭景曜,最後會放他一命。

    蕭景曜看着夷則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不由地輕笑一聲。

    跳樑小醜而已,他應付起來都嫌浪費時間。

    “你們儘可以試試看。”

    蕭景曜話音剛落,一道黑色光柱突然從他腳下衝天而起,這一瞬間,陰冷詭祕之氣席捲全場,所有人都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出,這道黑色光柱和幾年前從雷心海中飆飛而起的黑色光柱簡直如出一轍!

    那段時間,陰冷無比的氣息翻涌了一月有餘,才慢慢被紫金色的雷心海撫慰平息下來。

    如此強橫的氣息爆發開來,原本還想多說幾句的夷則面色一僵,後面的話竟梗在了喉嚨口。

    短短五年的時間,蕭景曜的實力怎麼會變得如此恐怖!

    “嗯?你什麼時候......”

    天道向前邁出一步,聲音中終於透出了一絲難以置信。

    如此渾厚的氣息,和從前的鬼尊幾乎一模一樣了!

    蕭景曜看出了天道的震驚之意,嘴角稍稍一揚,還是他那標誌性的冷厲和桀驁。

    “怎麼?你還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嗎?”

    黑氣涌動間,即便是暖陽高照的初陽界此時也寒若凜冬,衆人不敢稍動,背上瞬間就落了厚厚的一層白霜。

    蕭景曜右手朝虛空伸出,一柄黑底金邊的血色長幡緩緩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嗚——

    長幡出現的那一刻,嗚咽狂嚎聲起,怨魂飄滿萬古長道,即使聖潔光明的天道在前,所有人也感到了不寒而慄。

    這時候,看着眼前張揚無比的蕭景曜,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了野書上的一段話:

    “鬼尊誕育自天地至陰至寒,身具號令萬鬼之能,生來手持一柄神兵,號——九天都篆厲鬼幡!”

    真的……又對上了。

    蕭景曜向前踏出一步,聲音泠泠,透着徹骨的寒意。

    “本尊三萬年前就和你說過,因緣際會,輪迴不息,天運不會永遠站在你的身邊。”

    “今時今日,曾經終結一切的萬古長道,便是你天道的埋骨之地!”

    “呵......”

    所有人都被蕭景曜的氣勢鎮住了,天道卻忽然冷笑了一聲。

    “三萬年前你與虛無正值巔峯,尚且落得魂飛魄散的境地,如今兜兜轉轉,不知失了多少神力,蕭景曜,你以爲......”

    “呵......”

    蕭景曜突然學着天道冷笑了一聲,那調調簡直模仿到了精髓裏。

    “天道,你可算是承認了啊。”

    天道聞言渾身金光猛地一蕩,沒想到蕭景曜竟然還在拿話詐它!

    真的太鬆懈了......

    從前鬼尊和虛無還在的時候,它真的是日夜提心在口,不敢稍安。

    後來他們二人魂飛魄散後,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就鬆懈了。

    畢竟在它眼裏,除了他們二人,萬物皆爲螻蟻,不值一提。

    如今再面對他們,一時之間竟然已經想不起從前那寢食難安的急迫感了。

    這時候,蕭景曜甩袖面向神界衆生,已經凜聲開口:

    “方纔天道所言,想必諸君都聽進心裏了,《神典》有假一事,已經毋庸置疑!”

    “如此,便正式向諸君自報家門,吾乃蕭景曜,三萬年前,神界稱吾鬼尊。”

    說到這裏,他微微偏了偏身子,將身後的攬月讓了出來。

    “此乃吾妻攬月,人稱——虛無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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