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補作業…
玄玉宗五峯交匯的地方，是各峯弟子共同活動的場所，比如派領任務的玄機閣，切磋比試的金武臺，療傷放鬆的靈清池，縱酒享樂的永芳閣…再比如…勤勉修行的太學堂。
他們這些新入門的內門弟子，統一要在太學堂上足足三個月的，外門弟子平常學的基礎修行課，而後才能跟着師父繼續修煉。分別有武術、煉丹、法術、防禦四門課。
課程從早排到晚，僅僅留出喫飯的時間。畢竟弟子們還未辟穀，一日三餐少不得。
而暮笙不過缺課短短七日，落下的知識就猶如汪洋大海，別說是暢遊，不溺水都是好樣的。
初秋晨寒，卯時的草木齋里人煙稀少，暮笙打着哈欠，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碗裏的粥，腦子混亂的像漿糊，比眼前的粥還要稠的那種。
“我服了，臭丫頭你起這麼早幹嘛？”玄一嘴裏叼根草狀物，雙手撐桌，驚奇不已。
暮笙掀起眼皮看看他，又抽回眼神，過程中動作緩慢無比，“三品靈芝草被你當成磨牙的叼着，真是暴殄天物。”
“可以啊，你眼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呵…”暮笙扯扯僵硬的嘴角，笑容要多蒼涼有多蒼涼，透着一股子看破紅塵，往事成煙的氣質，“任誰把這玩意的模樣畫了一百遍，都會牢牢記住…化成灰了都能認出來。”
“你們的課業這麼重？”
“也不是…”暮笙癟嘴，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是我沒答上來，被罰的。”她說完開始速度極慢地喝粥，在碗底敲擊出清脆的響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玄一笑得前仰後合，“你也太笨了吧！”
暮笙放下勺子，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你慢慢笑吧，我要去上課了。”
玄一扮鬼臉繼續嘲笑，餘光瞥見來人後連忙轉換表情，鼓勵道，“臭丫頭不要灰心，你還是很棒的！”
暮笙：？？？有病？？？
她剛準備起身離開，就被人摸了摸發頂。
“課業壓力大嗎？別太辛苦了。”白辭來到旁邊，輕嘆氣道。
於是暮笙坐穩凳子，繼續攪拌碗裏的粥，“好累啊，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才把罰抄的圖畫完。”她用手按按僵硬的脖頸，繼續吐苦水，“舊的課程還沒有補完，先生們又讓預習，我要裂開了。”
“這些東西對你來說不難吧？”玄一摸摸鼻子，好奇發問。
“不難是不難，可是我沒有基礎啊，這些內容又是必須要掌握的。”暮笙一時無語，癱在桌子上，“我倒是能直接使出高級術法，可簡單的五行之術卻是一點也不懂。而身旁的弟子們都知道這些，於是講課的先生也講得極快，我啊，就只能多下點功夫了…”
玄一同情地望着她，“你真慘，還好我們妖族沒有這樣的學堂。”
白辭靜靜聽完暮笙傾訴，而後用手輕按她後頸的皮膚，爲其緩解疲勞，“是我不好，當時沒有教你這些，不過以你的資質，學它們意義不大。”
“若是你不想學，我可以去找許先生商議一番，”
許先生，即太學堂的堂主。
暮笙本來正舒服地眯起眼睛，聞言搖搖頭，“大家都很辛苦，我不想搞特殊情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再說了，多學總是沒有錯處的。”
“依你。”白辭替她捻好領口的衣角，漫不經心道，“下午課業結束，要來清心軒轉轉嗎？”
“可以嗎？”暮笙眼睛發亮，不過只一瞬就熄滅，“可我作業還有很多…”
白辭觀暮笙沒有抗拒之色，笑了笑，手指輕彈她額心，“明日休沐。”
“真的啊！那我去！”暮笙聞言笑得眉眼彎彎，她正開心着，忽然一拍腦袋，驚道，“糟糕，要遲到了！”
“先生，我先走了啊！”她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飛奔而出。
白辭望着她離去的倉促背影，捻了捻手指，又轉頭看向玄一，“晚上隨我一起去接笙笙。”
“行吧。”玄一吐出嘴裏嚼得沒味的靈芝草，皺起眉頭，“不對啊，三哥，我記得太學堂不是明日休沐吧？”
白辭被戳穿倒也不惱，只盯着暮笙還未喫完的早點看，輕聲道，“太清淡了些。”
而後纔給予迴應，“去拜訪許先生一趟就是明日休沐了。”
玄一無語翻白眼：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
暮笙昏昏沉沉上了一天課，到最後一門時勉強打起精神，自我鼓勵：堅持住！
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自己馬上就能生龍活虎了！
這節課講的是武術，教他們的是身材粗壯的雲真修士。
雲真敲擊桌子，止住弟子們的嘈亂聲音後，便開始講解一些基礎的打鬥招式。
暮笙聽得連連點頭，時不時還應和幾聲，再加上一些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小表情，使得雲真越講越滿意。
而實際上她正在疾筆補着其他作業，順便放空大腦。
從星雲閣離開後，暮笙收斂身上的鋒芒，與各種性格的弟子都能談得來，人緣好到爆炸，連講課的先生們也讚不絕口。
甚至有些男弟子一見到她就臉頰微紅，上課都要偷看幾眼。
而暮笙回憶着早上白辭的邀約，心裏甜滋滋的，覺得自己之前想要疏遠先生的想法真是蠢。
在推衍之境看到那樣的場景時，她反應劇烈不能接受，可之後細細想來，先生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呢？
這其中也許有什麼隱情，沒必要爲不一定會發生的事情而苦惱。
她要努力變強，然後擁有保護珍視之人的能力。
至於其他的，暮笙藏起嘴角的一抹笑，順其自然就好了。
雲真講完招式口感舌燥，他抿口茶水，揚聲道，“接下來是實戰演練，兩人一組。”
暮笙伸伸懶腰，正要尋找沐綺雪組隊做個樣子交差，還未動作，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橫在自己眼前，“暮師妹，請多指教。”
她微微側頭，在腦內尋找有關眼前人的信息：張澤，外門弟子，但修行努力，刻苦勤勉，興許不日後就能晉升爲內門弟子。
而不遠處沐綺雪被諸葛羽拉去，兩人正吵作一團。
眼見換人無果，她揉揉臉，露出禮貌性微笑，“還請張師兄手下留情了。”
弟子們三三兩兩走到場外的大片空地上對打起來，雲真規定所有人不得運轉靈氣，畢竟修爲不同，招式的威力也就不可同日而語。
張澤盯着眼前站好的美貌少女，眉目間閃過一絲陰翳，他苦修多年，雖是築基修士，卻還是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思索間便驟然使出一拳，勁力破空。
雲真本來在場外好整以暇地觀察，視線掃到張澤時大驚失色：這小子竟然運轉靈力！不好！築基修士的一擊，練氣期的弟子是經不住的！
暮笙意識到對方的來者不善，她彎起嘴角，不躲不閃，素手接住那氣勢洶洶的一拳，揚眉道，“築基期啊…”
“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