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上的人到底是誰啊？怎麼跟湫吟姐長得這麼像？”容清璃再次出聲道。
這畫上的人雖與前者長得毫無差別，但其神態和眉宇間給人的感覺還是有所不同的，畫中的人熱烈無懼且高貴，而莫湫吟雖也高貴但卻不如她熱烈。
“紅霜十六部的萬優公主，賀闌珊。”賀錦書默默望着畫上的人開口道。
身旁扶墨溪略一思索接道：“可是四百年前被東原滅國的紅霜？東原太始帝的德貴妃萬優公主賀氏？”
賀錦書暗咬銀牙不太情願的點頭。
得到肯定扶墨溪更是驚訝了，容清璃不知其中歷史自是沒什麼反應。
“史書記載太始帝十分不喜這位德貴妃，萬優公主和親四年也無誕下子嗣，連同對她的文獻記載更是廖廖幾筆揭過，而且太始帝與她和親本就是爲滅紅霜而做的緩兵之計，依太始帝的性格又怎麼可能留萬優公主的畫像在密室之中？”
聽到這裏容清璃可以確定了，他們所說的紅霜、東原還有萬優公主就是賀錦書同她說的夢中前世所見，她本以爲賀錦書所說的前世已是很遙遠的幻境，可當她此時就站在別人夢中出現的地方時，給她的感覺卻很是奇妙。
扶墨溪說完回答他的卻是烏風，“史官能記載的不過是太始帝的所作所爲，一個帝王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旁人又怎麼會知道，又怎會允許你知道。”
話音剛落久未言的衛卿立馬反對道：“這畫做於東治十三年九月，而記載國寶鎏金球被盜於次年十一月，以太始帝謹慎的性格來說他又怎麼可能還將這種東西放在這裏。”
雖然心裏那個聲音告訴他事實就是如此，但他的理智卻不允許他認同。
“或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四百多年前我也未進過主室，這點他看得出來。”烏風接着又道。
“而且東治十六年一月他不就死在萬優公主劍下了嘛，說不定是沒時間轉移呢？這中間又是忙着滅紅霜又是儀誠自盡的，誰知道呢。”
末了幾人只見他長長嘆息一聲，道出賀錦書心中所想，“只是可惜，賀闌珊殺了他諸驀然而她也同被諸驀然所殺。”
一旁扶墨溪對此疑惑問：“我記得史書記載，萬優公主是因謀反罪而被當時還是安東親王的辛帝當場誅殺掉的，怎麼又變成是被太始帝所殺？”
容清璃聽見烏風的聲音再度響起，“賀闌珊想謀反確有其事，不過光憑她一個外邦亡國公主又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裏有這號召力。
“原是他安東親王要與她聯手，當初說得好聽爲她報仇可誰知謀反當晚他竟直接過河拆橋，撇清關係稱萬優公主起兵復國謀殺太始帝，而他自己爲坐穩王位不留口舌才謊稱自己是護帝才誅殺的萬優。”
說完一直靜靜聽着他們講述的莫湫吟卻是突然插話道：“你所說的我倒是在野史上看到過，此前我一直猜測或許這纔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實，沒想到果然是真的。”
“說到野史我倒記得野史還有說，諸驀然是喜歡過賀闌珊的，不知你覺得賀闌珊有沒有也喜歡過他呢？”
烏風剛一說完賀錦書就在大家都注意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他一眼。
對此同是很好奇的容清璃只聽見莫湫吟淡聲回，“別人有沒有喜歡過我們做旁人的又怎知，不過我倒覺得這位萬優公主應是個有抱負知大義的公主，她是被迫和親的而且家國皆被太始帝所滅，她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仇人呢？”
烏風對此依舊不肯作罷，“這諸驀然雖然冷酷無情了點，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很有本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管是夏塬還是此後的其他國家，無一不在延用着他的大一統政策足可見其能力眼見之一絕。
“像賀闌珊這種不一般的公主，她應該更容易喜歡上這種強者吧？所以在紅霜還沒有被滅之前……”
“咳！”屆時容清璃聽見旁邊的賀錦書似是不着痕跡的咳了一聲，而烏風的話語也因此停了下來。
聽着的衛卿同是期待莫湫吟回答這個問題，可她卻只道：“對於後人來說諸驀然確實是難得的明君，千古一帝，大抵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君王。
“可是對於當時正在經歷着的人來說卻不見得，在東原對紅霜發起戰爭的那一刻起，無數的紅霜士兵及百姓因此遭難家破人亡，所以就算在紅霜未亡前，她本就是帶着紅霜士卒和子民的血淚去和親的，她絕無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敵人！”
這一刻莫湫吟不知爲何竟覺得自己就是這萬優公主。
望着前者那越說越激動的神情，賀錦書恍惚間覺得她的公主彷彿在這一瞬間回來了。
原來真的…真的…真的有些東西哪怕是連轉世也是無法被改變抹除的，她不禁眼眶發酸。
“可紅霜王本就是暴君，沒有東原的干預紅霜的百姓也生活不如意，這些我想她是知道的，而且東原在滅紅霜後也十分善待他們的士兵及百姓，放長遠來看東原吞併紅霜對雙方百姓和天下大一統纔是最好的歸宿，成大事前總要有所犧牲，沒有人可以做到事事完美。”
這次反對她的卻是衛卿，明顯他不認同她的小家格局。
“紅霜王是暴君這個無可否認，但其百姓也沒到家破人亡的地步，這些犧牲放長遠來看雖是好的，但在當時的人看來呢？他們的親朋好友皆已死，上戰場的兒子孫子永遠屍埋他鄉，他們安穩的生活皆是踩在這些親人的血淚身軀之上，此時的他們又是做何感想？”
莫湫吟嚥下一口口水接着道：“或許她並沒有恨過諸驀然，但其百姓親人皆死於他手，她是不可能也絕不會喜歡他的。”
這世間或許就是如此，不管是歷史還是世人，都會自動選擇忽略掉那部分人的犧牲，可他們的淚痛恨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又有多少後人能知道他們現有的生活是前人割捨來的。
也許那時的人也如賀闌珊這般，雖不恨但卻無法原諒。
“或許只有世界和平，我們認真努力的生活纔對得起那些爲此犧牲的戰士和百姓，若當年的萬優公主也能放過自己，也許就不會謀反她和太始帝也不會死。”扶墨溪一語將他們點醒。
（晚兩章我們的諸怡差不多該重新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