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由內而外的虧錢，是人到暮年的一種失落，極致的懊悔。
“父皇。”戰允突然開口，聲色如常，“兒臣要帶嚶嚶去找她了。”
這個她，便是蘇傾離。
皇帝先是一怔，而後慌忙點了點頭，“去吧，去吧。”
陛下的態度很好，好到跟隨他多年的趙明忍不住有些心疼陛下，可是他的身份讓他此刻無法插嘴和陛下說什麼。
帶着孩子離開了南書房，戰允莫名嘆了口氣，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轉念一想，他還是把嚶嚶擱在了地上，牽着他一起走，雖然剛剛沒有問蘇傾離他們去了哪裏，可那些宮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跟隨着幾個太監的指引，他們去了司天監。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談話聲。
先開口的似乎是易鶴。
“你也別跟她計較，她實在是救人心切，再加上那商玔羽曾經對湛王爺痛下殺手，害的湛王爺受重傷，她心裏有恨！”
他說的語重心長，希望可以動搖對面人的心思。
而第二個人剛開口，戰允便識別出此人是予書卿，熟悉的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易師兄，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予書卿語氣有些無奈，“戰允受傷，我又何嘗不知道此事呢？我雖然知道是玔羽所爲，可是他是師父當年最疼愛的小徒弟，幾番囑咐我，要我好好照顧他…如今釀成彌天大禍，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也有我的責任。”
“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玔羽突然變成這樣，一定有什麼原因。”他嘆息道，“還望易師兄跟蘇小姐多多談聊，我不希望她誤會我。”
“她沒有那麼小氣。”易鶴笑着說。
“希望如此，關於古籍的事情，我一定竭盡全力的爲你們尋找。”
“找商玔羽要嗎？”
予書卿頓了頓，而後緩聲道，“興許吧，我知道他在哪，但是目前我不能帶你們去，對於他來說你們也很危險，但是易師兄放心，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站在戰允這一邊，我會一直保護他這位湛王爺的。”
易鶴這才鬆了口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是個好苗子。”
對方一笑而過。
而門後的戰允卻是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和回憶。他身邊的兒子甚是聰明，從未哼唧一聲，和爹爹保持一致的沉默、安靜。
這時候，易鶴想起來了什麼，斟酌着開了口，“你……以前的未婚妻那事，我聽說過，這一方面你不恨王爺嗎？”
他還是擔心他心中有隔閡。
而他的問題恰到好處的點中了予書卿和戰允二人心底的一處逆鱗。
予書卿沉默了一會兒，他沉默的越久，戰允便越緊張。
半晌，他纔開口，“不念了。”
“嗯？”易鶴一擡頭，“何爲不念了？”
“當年的事情曲終周折，實在是複雜，我與其憎恨戰允，不如忘記曾經的過去。”予書卿的語氣輕輕的，緩慢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