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才醉鬼，不想接。”
“好，好好好，您說的是。”
天大地大，醉鬼最大。李琪琪不想招惹他，但是看方殘聽迷糊的樣子又不敢走遠，就坐在他旁邊百無聊賴的刷手機，等那個二十年前的全民“小王子”來接人。
通過了剛剛舞池那個帥哥的好友申請後，他忽然想起來什麼，關了手機，戳了戳方殘聽。
“你擱這幹嘛呢不是不用人家接嗎”
方殘聽眼睛都紅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軟的，一開口就一股濃郁的酒味，“不然你送我你能開車”
說的有道理，李琪琪見他眉頭皺着，很難受的樣子，給他點了杯蜂蜜水，方殘聽喝了一口就放下不肯喝了，剩下的全進了李琪琪肚子。
李琪琪見到宋閒第一印象就是帥，緊接着就覺得他和自己看到過照片的那個小孩沒有半分相似。
宋閒一進門就遠遠看見支着腦袋坐在吧檯前的人，還有他身邊一個穿着淡黃色格子衫的男人。
方殘聽看起來狀態不大好，宋閒急着過去，可酒吧里人來人往，他想快都快不了，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大老遠趕來接的人還閉着眼在睡覺。
“你好，宋閒。”宋閒對李琪琪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聲音很好聽，柔和，李琪琪打量了宋閒一眼，笑的燦爛，“李琪琪，他朋友，喝多了難受着呢，你叫叫他看，省得他還朝我發脾氣。”
宋閒點點頭，手輕輕拍了拍方殘聽的肩膀，被他一巴掌就招呼下去了。
李琪琪有點怕這位長相俊秀的帥哥發脾氣，畢竟小時候命途多舛，可能性子不是很好。可人家只是皺皺眉，伸手往他後脖頸去，捏貓似的捏着他的脖頸的軟肉。
“方殘聽，醒醒，回去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殘聽擡了頭，額前的頭髮有點微亂，臉側一點淡粉，有個被壓出來的印子，漂亮的眼睛蒙着霧，宋閒都懷疑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回家，別喝了，回去吧。”
“不走，這纔來多久啊就要走”
“哥，不早了，咱都泡六個時辰了。”李琪琪在一旁插話，拿着酒杯笑着看他們，宋閒聽到這句話眉頭皺了皺，捏着他的手腕想拉他起來，方殘聽不配合。
“哎你別碰我，我還要待會，你們都走吧。”
宋閒不鬆手，“回去。”
“回哪去啊”方殘聽聲音大了一點，還帶着濃濃的煩躁，衝着面前的人吼，猛地甩開了宋閒的手，連李琪琪都被他忽如其來的脾氣嚇到了。
“我回哪去啊”方殘聽眼圈肉眼可見的紅了，拉高聲音又問了一句。
李琪琪低頭沒說話，事情發生後，方殘聽和以前一樣，還是棱角鋒利，說說笑笑的輕鬆樣子，他也就覺得他心裏也是平靜的，自然而然就把他剛經歷的痛苦忘了。
方殘聽垂着頭吼了一通，賭氣似的背對着他們，李琪琪摸不準他的脾氣，沒說話。
宋閒站了一會，彎腰摸了摸他的頭，貼着他耳朵，聲音更加柔和下來，跟哄孩子似的，“帶你回家，別鬧。”
“沒家，回個屁。”
“我帶你回家，聽話。”宋閒停了一下，忽然按住方殘聽的手說，“十幅柯南大拼圖。”
方殘聽扭頭看着他，板着臉，有點滑稽，“要上次看上的全體成員合照精裝版。”
“可以。”
“那走吧。”得到承諾方殘聽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朝門口揚了揚下巴，派頭十足，有點像微服私訪的皇帝。
“行那……哎等等。”李琪琪忽然停住轉身，有點急，“還沒結賬，你們先走。”
“哦。”方殘聽應着，自顧自的往門口走去，大跨步甩着手，看那架勢，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去幹架的，他脫下來的米色外套搭在宋閒臂彎中，宋閒對李琪琪點點頭，也快速跟上去。
那場面有點像老婆生氣走了，老公在後面追着哄人。
出來的時候李琪琪就更加這麼覺得了。
門口，方殘聽背靠着白色的車門，頭埋在宋閒懷裏蹭，不知道在幹嘛，宋閒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的，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纏在一起，拉得很長很長。
李琪琪偏頭笑了一下，幸災樂禍的到方殘聽眼前，“知道難受了”
方殘聽把宋閒的衣服都攥的皺皺巴巴的，嘴裏邊嘆氣邊唸叨着什麼，嘰裏咕嚕的。
要吐還扒着人，李琪琪幫忙把人拉開，方殘聽整張臉都皺着，看起來是難受的很厲害，走路倒是還算穩當，只是一直唸叨着想吐。
“祖宗，您去路邊吐成不”
方殘聽掙開他，擺擺手說，“又不想吐了。”
李琪琪：…………
方殘聽喝醉了意外的老實，除了苦着臉說難受想吐之外就沒有別的行爲了，安靜的坐在副駕駛看着窗外，偶爾嘆個氣說一聲難受。
宋閒正開着車呢他一隻手就伸過來，曲起一根手指敲了敲宋閒的肩膀。
宋閒稍稍側了一下頭，“怎麼了”
“先送他回家。”
“知道了，你難受就睡會，不許開窗戶吹夜風，毯子在座椅底下的小箱子裏。”
“我的毯子”
宋閒忍不住笑了一聲，在方殘聽發作前說道，“是你經常用的那條，自己能拿嗎”
“可以，你以爲我是誰看不起誰呢你”
“沒看不起你，你最厲害了。”
“知道就好。”
李琪琪很感動方殘聽醉的不省人事了還能記得自己，但是比起這個，他更加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難以言喻的非同一般，他待在後面看着有點不自在。
到地方下車方殘聽從窗戶伸出手去拉住了李琪琪，像是有話說的樣子，李琪琪伸頭湊過去。
“我說的事你可得記着。”
看他迷糊的樣子，李琪琪玩心大起，故作驚訝道，“什麼事啊”
方殘聽歪了歪頭，仔細想了想，話還說的理直氣壯，“什麼事啊，什麼事…我不記得了，算了我睡一覺再聯繫你。”
“哦，好，走了。”李琪琪憋着笑，揮揮手看着車子發動後才鑽進自己的小區，忍不住笑出聲來。
宋閒也有點想笑，還沒出聲音方殘聽就扭頭瞪着他，吼他道，“你不許笑。”
“嗯，不笑，窗戶關了。”
“哦。”
他悶悶的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了，身邊安靜了很久，宋閒以爲他睡着了，趁着紅綠燈的時間撇頭看他，卻見他定定的看着窗外，眼睛裏倒映着一處霓虹，瞳孔亮亮的，黑夜裏的星星似的耀眼。
從李琪琪下車後他就沒說過話，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想什麼，宋閒叫他下車他也沒反應，整個人還是呆呆的。
“走了。”宋閒又叫了一句，這回方殘聽有反應了。
“嗯。”他應着從車上下來，走了一會兒又嘀咕着，“這不是我家。”
宋閒被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耳尖有點燙，“你不是說沒家嗎”
方殘聽聽見這句話頭就低下去了，“現在沒了，可這也不是我家。”
“你講不講理小屁孩。”
“我就是理，講什麼理啊”方殘聽手掌握拳，墊着腳在宋閒眼前晃了晃。
“小心門檻。”宋閒扶了方殘聽一下，示意他看路，按下電梯按鈕後問道，“這麼兇殘”
“哼，大哥我一挑十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他微微仰着頭看着宋閒，鼻尖紅紅的，被酒泡過似的一身酒氣，醉人的很。
“咳咳，嗯，那大哥幹嘛總是打架啊”
方殘聽手一揮，“他們罵我是沒娘沒教養的破小孩，仗着自己高几個年紀，還在學校收保護費，欠揍！老子不揍死他們就不錯了。”
“那…大哥一挑十還是高年級的有沒有受傷”
方殘聽摸了摸鼻子，這是他不好意思或者煩躁時候最愛做的動作。
“嗯，醫院躺了半個月，被我爸知道了差點動手，雞毛撣子都拿上手了，還是顏瑜邊哭邊打滾才勸住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低着頭不說了，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方殘聽換鞋進門很熟練，揉着自己的頭倒在沙發上，眉頭皺的厲害，眼睛還是紅紅的，鼻尖也是粉色的，小兔子似的。
喝醉了，一說起顏瑜他就紅眼睛，可眼淚卻是一滴都沒掉過。
宋閒給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出來，方殘聽正蹲在茶几邊玩他上次扔在茶几下的拼圖，先前被桌布蓋住了，宋閒一直沒發現。宋閒走近一看，一塊都沒擺對。
“把這個喝了。”
方殘聽頭擡頭看了看他，喝蜂蜜水那架勢跟喝酒似的，仰着頭一口就灌完了，杯子還握在手裏就被自己嗆到了，趴在茶几邊咳嗽，宋閒蹲在他身邊給他順氣，忽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是誰”
“咳咳，咳，暖爐。”